這個事情牽扯了耶律倍極大的精力,他甚至在大帳中查詢各種書籍,一時間忙了個不亦樂乎。
就在柳照林累的氣喘籲籲,終於趕到都城的時候,郭威帶著劉安世和石敢,換上一身草原牧民的皮袍,披散了頭發,正在都城臨潢府裏晃蕩。
他們越過了燕山,便到了草原,原本契丹國內就是一片空虛,加上他們有人帶路,不費力就趕到了契丹國都。在一家客棧,將兄弟們分別安置後,三人就換了衣服,出來看看風色。
看到他們幾個來到客棧門口打算出去,一直坐在客棧大堂裏喝茶的那個帶他們來的密探立馬站了起來,一臉緊張地問:“郭大哥,怎麼了?”
這個漢子是他們橫衝都的弟兄,叫李二,為人精明強幹,就是運氣不好,在前番大戰中腿上受了傷,現在雖然傷勢早好了,但是走路一瘸一拐的,就跟著馮忠寶出了塞外。這次馮忠寶特意安排他留在這裏接應後路,沒想到回去報信的密探,卻帶著十幾個兄弟來了。
李二把這些人安排好,自己剛坐下喝杯茶,沒想到就看到郭威幾個人下來了。郭威簡單說,想在這城裏看看,李二一想,現在整個都城實在是混亂不堪,巡城的契丹兵都沒幾個,加上自己在這裏已經好幾個月,也算是熟門熟路,也不猶豫,就帶著幾個人出來了。
一路上,幾個人看到的是破敗不堪的都城。看著三人的眼神,李二一笑,介紹道:“三位哥哥,這裏是南城,最是破爛。這裏北邊是契丹的皇宮,倒也富麗堂皇,這東邊和南邊是契丹人和其他草原蠻子們的聚集地,西邊的漢人們倒還好,這南邊這些蠻子,簡直沒個人樣,有房子,可也跟羊圈差不多,人跟牲口就那麼住著,這大街上你看看……”
一邊說,他們一邊在街上走著,眼前的一切,讓從沒有出過塞外的郭威三人嘖嘖稱奇,實在是他們想象之外的地方。滿大街上,竟然有人趕著牛羊,兩旁倒不是帳篷,是房子,但是那房子看樣子也是新建,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大街上人是不少,熙熙攘攘的,都一副牧民的裝扮,各色的皮袍子或披或掛在身上,滿身的牛羊膻氣,加上路邊的人屎牛糞,撲鼻而來的氣味簡直要把人熏暈過去,可這裏的人樂樂嗬嗬的仿佛根本沒有聞到一樣。
這李二在這裏的時間也待了一陣子了,各色人等居然混熟了,不時有人操著嘰裏咕嚕的語言給他打招呼,他也笑嗬嗬應對。
也許是注意到幾個人的臉色,李二笑著說,這一片最是混亂,安排大家在這裏肯定安全。
郭威一笑,小聲說道:“都是戰場上廝殺的粗漢,哪有那麼多講究!我看來看去,嘿嘿,這地方還真是不錯,就這亂七八糟的,就是死上百八十人,沒個幾天,就沒人知道。”
李二嘿嘿一笑,向邊上一轉,領著幾個人晃晃悠悠地去了西城,那是漢人聚集的地方。
剛到西城,感覺就不一樣,起碼沒有那麼臭了。幾個人看著街上的布衣百姓,都舒展開了眉頭。
沒走幾步,身後一陣呼和,字正腔圓的漢話就在他們身後喊了起來:“躲開,快給大爺們躲開!”幾人趕緊躲在路邊,就見幾匹馬口吐白沫地衝了過來,一路上橫衝直撞,滿大街不管是漢人還是各色蠻人,各個抱頭鼠竄。
幾匹馬就在他們不遠處一棟雕梁畫棟的大院子門前停了下來,一個中年錦袍,一副漢人裝扮的中年男人,緊皺著雙眉,幾乎是從馬上摔下來一樣,落地之後兩腿一軟,竟然癱倒在地,身邊幾名契丹軍卒打扮的手下,下馬後也各個東倒西歪,掙紮著竟然扶不起那個漢人。
李二見狀,眉頭一皺,上前扶起了那人,低眉順眼地說道:“哎呀,這不是柳先生嗎?您不是跟著大王子去打仗了,怎麼……”
那漢人掙紮著起身,一看是李二,眉頭也是一展,說道:“有大事,我先回來了。”這時候,早有門房從大門裏急匆匆趕過來,攙起這人就進去了。李二低著頭就回來了。
郭威看了看,問道:“這人是誰?”
李二拉著他們走了幾步,這才小聲介紹道:“這位可不簡單,原本是河東柳家的,有學問,大才!一直被大王子耶律倍奉若上賓,這大宅子就是大王子送的。我在這邊有個鋪子,賣些鹽醬,給他家送過貨,一來二去,倒是認識。不過,前些日子這柳先生和大王子一起外出打仗,怎麼這麼狼狽地回來了?”
郭威點點頭,由於此次馮忠寶派出的幾個探子直奔幽州,消息還沒有傳到這邊。郭威也不說破,和劉安世、石敢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