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所言,為真?”
“伽羅,阿姐沒必要騙你。”
鳳儀殿內,瞧著眉頭已是蹙起的獨孤伽羅,獨孤伽蘭的麵上也多了幾分懊惱。倒是獨孤伽羅已然是握住她的手,“阿姐安心,伽羅如今,也非是過去那個什麼都不懂的獨孤氏小女。大體二字,伽羅還是懂的!”
“若娘子果真是懂,嶽父今日,也不會還拉著耶耶說歉疚。”
“楊堅!”
獨孤伽羅猛然跳起,上去就要揪夫婿的耳朵。原本還是嘴皮子說的溜的楊堅被獨孤伽羅耳朵揪起,臉上立時也多了幾分苦大仇深。
這歡喜冤家的模樣讓獨孤伽蘭也多了幾分忍俊不禁。連帶著整個人都輕鬆些許。
獨孤伽羅與楊堅交換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立時也皆是鬆口氣。
“殿下,隴西郡公夫人已至宮門口。”
“伽音(阿姐)?”
“伽音於隴西處聽聞消息,甚是憂慮。正值明澤入京覲見,此番,你姐妹三人,可有一番團圓。”
一身官袍入內的獨孤信聲音淡淡,獨孤伽蘭的眼眶卻是有幾分濕潤。瞧著臉上難掩倦意卻還是強自撐著的獨孤信,心中的自責之意愈發分明。
自耶耶接掌大塚宰的職位,於朝堂之上手段也是愈發雷霆。宇文護剛剛與齊國大戰而歸,雖非獲勝卻也是落個平局,如今正是軍權在握的大好時機,可耶耶卻是在朝堂之上屢屢挫了那宇文護的銳氣。如今連長安城內市井小兒都知曉,獨孤信大塚宰,從來都非是傳聞中的那般隻知信義而全無心計。
“阿姐,耶耶避世多年,如今終於願意於朝堂上展露頭角,阿姐當是為獨孤一族高興。”
獨孤伽羅已是湊近獨孤伽蘭的耳邊低語一番,瞧著幼妹頗是興高采烈、意氣風發的模樣,獨孤伽蘭的唇角也是微微勾起。“去見見伽音。”
“是,殿下!”
獨孤伽羅小心翼翼扶著獨孤伽蘭往外走,雖是歡呼雀躍卻是難掩小心謹慎的模樣也是讓人看了頗是欣慰。
獨孤氏諸子,如今皆是於邊關處領兵,不涉朝事。三個愛女,也是各自有了歸宿。如此,等他安頓好一切,即便是身死,也是再無遺憾了。
“嶽父,元貴阿叔已是於楊府處久候多時。”
楊堅悄然在獨孤信耳邊落下一語,瞧著麵色陡然也是變了的獨孤信,楊堅的麵上也是頗多幾分無奈。
元貴阿叔如今的手段,倒是愈發的駭然。
雖然那宇文護的確是囂張跋扈,隱隱比之昔年的高歡還略勝一籌。可在軍營處就敢安插奸細,即便是真殺了宇文護,我大周兵馬於戰場上折損無數,豈非也是給了齊國可趁之機?
這般淺顯的道理,連他楊堅都明白,阿叔卻是至今都,
“你親自去太師府一探,記住,莫要引人注目。”
“是!”
··········
“··元貴阿兄如今,已是變得楊忠都不再熟識了。”
大將軍府,書房內,
楊忠隻覺得頭突突地疼,瞧著似乎是不為所動的獨孤信,臉上更多幾分狐疑,“阿兄?”
“一計不成,日後,定還有動作。”
緩緩吐出一句話,瞧著麵色立時難看的楊忠,獨孤信已是緩緩起身,“夜深了,阿兄也該回去了。”
“··阿兄一生皆以大局為重,卻是從未為自己考量過。今次,楊忠卻是希望,阿兄能為自己考量一回。”
瞧著似乎是不為所動的獨孤信,楊忠的眼中也更添幾分複雜,“大周基業,實是,”
“阿弟可知,黑獺臨終前,與阿兄所言為何?”
獨孤信陡然開口,楊忠微微有幾分錯愕,倒是獨孤信已然是低低一笑,“薩保是黑獺一手培養,到頭來,居然會是拿捏他宇文泰最狠的一人。阿弟當真以為,黑獺之死,全然是病重?”
“阿兄?”
“朝堂之上勾心鬥角這數年,實在是累極。死亡,未嚐也不是解脫。隻是,宇文氏諸子甚幼,又皆是平庸,人之將死,其言也哀,宇文泰一生,對不住太多人,可真正愧悔的,卻也隻有獨孤如願一個。薩保手腕之雷霆,比之宇文泰更甚,他日為江山穩固,弑殺兄弟之事,他絕對做得出。大位之上是否坐的是宇文泰子弟並非重要,隻求如願,可保宇文氏諸子安康。”
緩緩吐出這一眾話,獨孤如願的麵上也盡是疲累。楊忠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複雜,看著獨孤如願頗有幾分痛苦的臉,到底還是咽下到嘴邊的話。
阿兄既是心意已定,他能做的,也隻有順從阿兄的心意。
至於元貴阿兄處,他楊忠,隻消再盯緊些,不讓他再有異動,也就可以了。
隻是,計劃雖好,可大多數時候,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當聽聞太保趙貴趁太師宇文護隨帝郊外祭祀,竟是率府兵圍住太師府,企圖以太師家眷威脅宇文護交出朝政大權之時,楊忠到底還是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