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係的。”就在蘇慕清快要不耐煩地將文件搶來的時候,男孩挑了挑眉,竟然主動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她,轉身下了樓。
“什麼毛病?”蘇慕清飛快地將東西收拾好,又給自己換了套通勤的製服,下樓時,男孩已經坐在餐桌旁,斯斯文文地吃起吐司來了。
“吳姨,我房間的門是怎麼打開的?”蘇慕清首先對保姆下手,“我記得,寒先生吩咐過你,沒有我的準許,你是不能擅自動用別墅鑰匙的。”
“是啊,蘇小姐。”吳姨今天的表現倒是出人意料的恭敬,“別墅的鑰匙至今還在老地方,我可以帶你去查驗。”
蘇慕清仔細地觀察了她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撒謊。
“若是你沒開,那他。”蘇慕清指指一旁的男孩,為了照顧年輕小男生的自尊心,她特意壓低了聲音道,“這小子怎麼會一大早出現在我的房間裏?”
吳姨聞言,目光中透露出些許古怪的意味。
“你的私事,我懶得管,但是。”蘇慕清清了清嗓子,又將音量調回正常,“不要幹擾我的正常生活,這是前提,今天的事情我不管,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明白嗎?”
吳姨表情複雜地與蘇慕清對視,似是想笑卻又強忍著。
蘇慕清隻當她是在小孩子麵前掉了麵子,不好與她爭辯,便再次強調了一遍自己剛說過的話,坐會座位上吃早餐去了。
在她們二人的談話中,從頭到尾,男孩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一直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往自己的吐司上抹上一層厚厚的草莓醬。
“很好吃的。”忽地,男孩抬起眼,衝蘇慕清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草莓醬遞給她。
“……謝謝。”蘇慕清含糊地應了一聲。
她不喜歡這種甜味兒,覺得過分膩味,隻是看男孩一番好意,擔心自己如果不吃,會被跟在屁股後頭追問,於是潦草地抹了些在吐司上,直接塞進嘴裏。
男孩全程用一種好笑的眼神看著她。
“這……”蘇慕清隻覺得喉頭一股辛辣,起身便要衝向廁所。
“是芥末。”男孩看著她狼狽逃竄的身影,微笑著補充完之後的內容。
這個熊孩子!
蘇慕清一邊漱口,一邊憤憤地在心底咒罵道。
大清早的,往吐司上沾芥末醬吃,還是紅色的,擺明了是為了坑她吧!
諷刺的是,罪魁禍首抄手在一旁看著她被辣得沒辦法說話的樣子,甚至露出了憐憫的笑意:“很難受吧?”
……何止很難受,簡直一整天的食欲都要被破壞了!
蘇慕清有氣無力地在心底吐槽。
她從小就不碰芥末、辣椒等玩意,其中的原因除了怕辣以外,還有她嬌弱的易過敏體質。
幸好這次隻是舌尖沾了一點就立馬吐了,若是全部塞進嘴裏吞了下去,那後果,蘇慕清簡直不敢想象。
恐怕就算不用住院,也不能再去公司上班了吧。
不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點追求,怎麼能折送在區區芥末上。
蘇慕清漱了不下二十次口,也沒辦法衝淡嘴裏的那股芥末醬特有的辛辣味,這種味道自從她小學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到,就再也沒能忘記。
而在此期間,清秀的小男孩始終在一旁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要不是看在他還沒有成年的份上,蘇慕清現在很想打個電話叫保安來直接把這個臭小子……
“是不是很想把我丟出去?”男孩看著蘇慕清的表情,一語道破她心頭所想後,笑得更開心了,“真是太可惜了,不能如你所願。”
憑著長期以往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建立起來的警惕性,蘇慕清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吳姨不過是一個保姆而已,她的親戚再怎麼厲害,怎麼敢直接來挑釁身為半個主人的她啊?
“你究竟是誰?”蘇慕清強忍著不適道。
“我一直在等你問這件事。”男孩攤攤手,似是在感歎她的遲鈍,“可你始終沒有提出來。”
言語神態間甚至帶上了失落。
“還以為你的段位有多高。”男孩撇撇嘴,不屑道,“連個芥末醬都受不了。”
蘇慕清有些無法忍受他高高在上的姿態:“你到底是什麼人?”
“哦,忘了自我介紹。”男孩將手放到背後,衝蘇慕清微微躬身,行得是標準的紳士禮,“我叫許洛楊。”
“許洛楊?”蘇慕清皺了皺眉。
該不會是寒懿的什麼遠方表弟吧?
思及此,蘇慕清也能理解他愛惡作劇的心思了,畢竟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誰沒有個什麼惡劣的小癖好呢,不過是愛捉弄人罷了,可以理解。
“小弟弟,不管你想做什麼,總之,姐姐現在得去上班了。”蘇慕清關上水,快步回到餐廳,拎起自己的包。
她第一次洗漱後已經通知過了司機小張,估計人現在已經到門口了,她也懶得再和小孩子計較。
“等等!”自稱許洛楊的男孩衝上來拽緊她的衣角,“你要去寒氏上班?帶我一塊。”
“別鬧了。”蘇慕清感覺到自己的額上墜下一滴冷汗,不是緊張,隻覺得荒謬,“你現在應該在上初中吧?讓吳姨一會送你去學校,乖。”
蘇慕清一副哄小孩的敷衍語氣讓許洛楊的臉瞬間通紅。
“我已經在念高中了!”許洛楊悶悶地反駁道,“而且,我不用去學校!讓我和你一塊去寒氏!”
饒是好脾氣如蘇慕清,也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你去寒氏,去捉弄人還是去搗亂啊?
“吳姨!”懶得和小孩糾纏,蘇慕清直接喚來保姆,將人往她懷中一塞,“我先走了。”
“蘇慕清!”許洛楊在她身後大聲喚道,卻見那人頭也不回地繼續往門口走去,不由得跺了跺腳。
然後,他做出了一件讓蘇慕清難以置信的事情。
一個12歲,已經能夠欣賞寒懿收藏的飛機模型,甚至能夠麵無表情地捉弄蘇慕清的男孩子,如今正坐在木質地板上,嚎啕大哭。
吳姨在一旁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急得滿頭大汗,蘇慕清甚至能夠感覺到她內心的尷尬與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