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懿繃緊了唇,用一種比平常更加漠然的眼神看著她。
蘇慕清步步緊逼:“今天若是我沒有坐莊少的車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讓我錯過他的訂婚?”
話音未落,蘇慕清的眼圈已經紅了。
“既然林若明因為要出國深造負了你,你又為什麼還要來參加他和別人的訂婚。”
寒懿放柔了眼神,歎了口氣,“你這樣,不是更加難受麼。”
蘇慕清捂住臉,開始積累的種種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
左曉敏的疏遠和厭惡,辦公室同事的排擠,寒懿的冷漠,還有……
林若明的訂婚。
蘇慕清不是個軟弱的人,她不是因為最後一條才哭的。
這幾天實在是發生太多的事情了,多到她險些忘記,自己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而已。
她的心其實沒有那麼寬大,她也很容易被瑣事壓垮。
寒懿默默地拍拍她的肩膀,隨即吻上蘇慕清的唇。
這是一個少見的,極具安撫性的吻。
蘇慕清閉上眼睛,感受著唇齒間的相依。
寒懿難得地沒有挑逗她,隻是溫柔地,近乎虔誠地親吻她。
溫柔得不像平常的寒懿了。
不知過去了幾分鍾,蘇慕清呆愣著眼神,嘴唇微微泛紅。
“差不多到時間了。”
寒懿抬起手腕看表,“我們該進去了。”
蘇慕清不複先前的抗拒,乖巧地跟在寒懿的身後,任由他牽著自己重新入會場。
宴會場中人頭攢動。
有人眼尖地認出蘇慕清是之前莊明軒的女伴,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可待他們重新見到莊明軒時,原本快要貼在寒懿身上的那位女伴已經乖巧地挽著莊明軒的手臂,等候著開場了。
諸位賓客幾乎都已經站好了位置,寒磊衝上去迎接二人,又再次用一種複雜的,帶著憐憫的眼神掃過蘇慕清。
蘇慕清微微皺眉,卻看見不遠處的莊明軒衝她挑了挑眉。
“開始了。”寒懿沉聲道。
“啪”地一聲,整個會場的燈光都熄滅了,眾人徒然陷入黑暗中。
不過就在下一秒,一道光束打在二樓的扶手上。
那是一條經過大師之手精心雕刻,打磨後的扶手,其中鐫刻的花紋比蘇慕清衣服上的更精致,更複古。
頭頂一盞明晃晃的歐式吊燈,是林氏總裁——現在該改口叫原總裁了——特意在歐洲找專業的大師所製。
因為是用作兒子的婚禮,所以一筆一劃無不盡其所能,全都是精華。
林若彤一襲粉白色禮服短裙,露出少女纖細的腰和纖長的腿型。
據蘇慕清所知,林氏的子女從小就在一位法國老裁縫那兒量身定製衣物,以至於到現在為止,那家店裏還留有林若言和林若彤兩兄妹從幼兒時期到現在為止的完整身材尺寸。
林若明曾經和蘇慕清提起過這個地方,很小的時候,林總就已經告訴過他,這是將來給他辦婚禮的別墅。
以至於在二人熱戀的時期,蘇慕清一度以為自己會來到這裏,將手交給她的丈夫,在神父的問題下說出“我願意”。
可惜,世事難料。
蘇慕清現在仍然來到了這家別墅,卻再也和林若明沒有任何關係,隻是一位賀喜的賓客,淹沒在普天同慶的喜悅中,笑著說出自己的祝福。
隨著燈的移動,新郎新娘的身影逐漸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林若明還是一如既往的清俊,這幾年的深造好像並沒有將他養胖,反倒越發地瘦了。
蘇慕清下意識地有些心疼,卻克製著自己,抓緊了寒懿的衣袖。
寒懿原本就沒有全身心地投入在觀禮中,見身旁女孩微微顫抖的身子,他張開五指,將蘇慕清軟軟的手指和掌心一同包裹進自己的手掌裏。
“請新郎新娘站到台前來。”台上的司儀笑容滿麵道。
“明明隻是個訂婚儀式,卻能直接用新郎新娘的稱呼,莊家未免太自信了。”
寒磊冷笑道,看向寒懿,希望得到後者的肯定。
寒懿皺了皺眉,看著台上兩位新人的表情。
無悲無喜,波瀾不驚。
即便是從小就受過良好的情緒內斂的教育,也不至於在自己的訂婚儀式上也不顯露分毫。
這種近乎麻木的表情,寒懿經常在上流社會的相親和訂婚中見到。
夫妻雙方都對彼此沒有興趣,卻因為各自的家庭原因,被作為貨物,進行商業聯姻。
“或許,這兩位與外界傳聞中……有些不一樣。”寒懿抿了抿唇道。
林若明站在台上,巨型的閃光燈照得他有些頭暈。
台下黑壓壓一片,全都是商業好友或者好友的兒子女兒們。
因為太暗的緣故,林若明沒有辦法一眼辨認出人群中的某個人,但是他感覺她來了,她一定來了。
一抹幽深的藍色掠過林若明的眼角,讓他原本如死水一般的表情突然產生了漣漪。
“阿月。”
林若明主動向身旁的新娘靠近,執起她的手道,“我牽著你走吧。”
莊明月有些受寵若驚地點點頭。
莊明軒和父親站在離舞台最近的地方,看著台上突然互動起來的二人,莊明軒的父親冷哼一聲:“這才對嘛,阿月這個性子,真是太悶了。”
莊明軒笑笑,看向不遠處的蘇慕清。
蘇慕清明明是站在一片黑暗中,可是她的周邊卻仿佛縈繞著一道白光,將她整個人勾勒得輪廓分明,讓人移不開視線。
蘇慕清的臉色十分平靜,但若是仔細觀察後,卻能隱隱看見她蒼白的臉色。
多麼無助的表情啊。
莊明軒掩了掩唇,幾乎快要挪不開視線。
莊父察覺到兒子的動靜,尋著他的目光望去,一眼便瞧見了正用餘光瞥向兩父子的寒懿。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卻見兒子似乎仍然沒有察覺,忙站在莊明軒的身前擋住他:“你什麼時候回美國。”
莊明軒皺了皺眉,有些不滿父親的舉動:“怎麼了?”
“阿軒,你喜歡誰,想怎麼玩,我都不管。”
莊父沉下了臉色,“我知道你在美國嬉鬧慣了,對我的話也並不太放在心上,但是唯獨這件事情,我得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