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老者兩眼放出光彩,走到趙迪麵前,雙手抓著趙迪的肩膀急切的道:“是我呀,是我呀。”見趙迪一臉迷惑,黯然道:“你肯定認不得我了,因為我現在變成這副鬼樣子。”見趙迪仍是兩眼陌生的看著自己,長歎了口氣,低著頭幽怨的道:“你是認不得我了,想想那時你還是個孩子。”
見老者時而歇斯底裏,時而神情憂鬱,趙迪又是害怕又是同情,可自己努力回想如今還有那個親人可能在世,絞盡腦汁仍是想不到,望著老者滿眼愧疚的道:“對不起,老前輩,迪兒記憶有限,著實想不起前輩是祖上哪一位。”
老者不免失望,一邊搖頭一邊攬過趙迪肩膀,就似環抱著自己的孩子,收斂了激動的情緒,似乎要講故事讓趙迪坐在火堆旁的石墩上,他亦坐對麵,往火堆加裏一根樹枝,道:“你認不得我,本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回想這幾年所經受的磨難,心裏總還指望著還是有人能認得我,我也知道如今我變成這番模樣,還能指望誰認得我呢。”他這句話說的甚是淒楚,趙迪倍感同情,卻無言安慰,靜靜地等待老人繼續講下去,老者瞥了眼趙迪,又仰頭望向漆黑的天空,道:“那夜的夜色跟今夜差不多,原本關的嚴嚴實實的宮門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打開,登時衝進一波蠻人,他們高舉火把,喊聲震天,那些人燒殺搶虐,凶殘至極,為了留住趙氏根基,我和大哥分為兩路,我率六位家臣及一百禦前侍衛前去阻擋敵人,大哥則和幾名忠義之士前往後宮,救出王子公主還有太後,可是敵人來勢凶猛,早有預謀,何況還有位大奸臣做敵人內應,很快皇城便淪陷,我和大哥從此失去聯絡,在激戰中,一百禦前侍衛和六位家臣全部戰死,我也身受重傷昏死過去,在清理戰場時,敵人以為我死了,便將我同那些遇害的兄弟一同扔進亂屍崗,原本以為我定是死定了,沒想到被我師父所救,我師父的事以後再跟你講,在得師父搭救,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年,後來我出來打探大哥的消息,卻一直杳無音信,三妹和我侄女侄子到了厓山,可是後來卻聽說侄子跳了海,三妹和侄女也在逃往東瀛的途中沉海了,我一直不敢相信,可過了幾年,年年各個渡口的漁民百姓都會到海邊燒紙錢,焚香祭奠,我不得不信,所以便想著一定要為大哥、三妹報仇,奪回昔日江山。”此人正是楊亮節之弟,楊亮風是也。
趙迪見老者真情流露時,便在腦海中搜尋世上自己還有何親人,當聽到皇宮時,便已經熱淚盈眶,那帶著自己和母親逃脫的人正是楊亮節,可是後來出了皇宮,就和大舅分散了,他稱大舅為大哥,不是楊亮風舅舅是誰?那敵人自然指的是蒙古韃子,那大奸臣便是賣主求榮、最後也沒得到好下場的賈似道,趙迪早已泣不成聲,撲進楊亮風的懷裏,喊道:“我記得了,您是楊亮風舅舅,舅舅,嗚嗚。”接著嚎啕大哭起來,既是終於見到親人的喜悅,更多的是戰亂使得自己連一個平平凡凡的家都不能夠擁有。
楊亮風亦是老淚縱橫,撫摸著趙迪的頭道:“可憐的孩子,好孩子,這些年可真苦了你,來說說,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那晚你們在海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江湖上傳言你和你母親還有那老洪福王一起跳進大海,我不信,現在我看見了你,你的母親和大舅呢?”推開趙迪,好讓趙迪回答自己的疑問。
趙迪搖搖頭道:“傳言是不錯,那晚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老王爺先逼得張叔叔跳海,又拿我來威脅母親,讓母親交出什麼玉璽,母親不肯,趁老王爺不注意,撞了過來,我們三個人便落入大海,不久我便失去知覺,後來我被人救下,在他家長大成人,而母親不識水性,想必。。。”喉頭又被哽住,熱淚盈眶。
楊亮風當聽到趙迪說到 ‘玉璽 ’二字,不禁一驚,但卻不露聲色,繼續聽趙迪把話講完,此刻見趙迪又要大哭,安慰道:“三妹和大哥慘死,這仇我一定要報,天可憐見,讓你被人救下,不知救你的是什麼人?這兩個月多少我聽到一些傳聞,說江湖上出了個身手了得的女子,叫鬼煞羅婆,後來查詢原來是你,鬼煞羅婆對蒙古人凶狠無比,你一副好心腸,怎會是你?”
趙迪止住哭聲,心想自己發誓不會向外人說鍾情島上的一草一木,正愁怎生回答楊亮節的問題,剛好談及鬼煞羅婆,便趁機岔開話題,望著楊亮風道:“我從未見過此人,卻因此人三番四次被人誤解,每次都險象環生,害得我好苦,舅舅可知道此人?”
楊亮風也發現趙迪有意不講救命恩人一家之事,反問鬼煞羅婆岔開話題,便不再追問,道:“說來這鬼煞羅婆對於我們漢人而言,絕對是福星降世,她武功高強,嫉惡如仇,行蹤卻神出鬼沒,蒙古人便給她起了這個外號,而漢人也給她起了個外號,叫 ‘倚天俠女’。”
趙迪 ‘啊’了一聲,想不到這鬼煞羅婆是在為漢人造福,這兩個外號可算是極與極,一個是天一個是地,隻聽楊亮風繼續講道:“至於她究竟是何人何派,無人得知,隻知道她喜歡騎著一頭驢子到處遊曆,有的人說在遠東見過她,有的說在高麗見過她,還有的說在北極見過,總之她行蹤不定,行跡無跡可尋,一般人是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