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擎從後視鏡裏看到那個女人一邊跑一邊對他大喊,冷笑一聲,故意使壞地加足馬力。車越開越快,不一會兒,就再也看不到莊斐然了。
後視鏡裏隻剩下一片茫茫的夜色,深藍色的暗夜天空裏點綴著幾盞昏黃的路燈,悠遠而朦朧地閃動著惶惑人心的光。
唐少擎得意地冷笑。然而下一刻,他心裏好像空了,很空很空,空得就像是這空茫的夜色,兩眼一閉,什麼也看不見了,什麼也聽不見了,隻有那個女人的麵影在不斷在腦子裏浮現,怎麼甩都甩不掉。
不管是俏皮的莊斐然,一本正經的莊斐然,聰明的莊斐然,豬頭的莊斐然,還是喜歡聒噪的莊斐然,倔強的莊斐然,都是他唐少擎愛的女人啊。
再一睜眼,鏡子中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這讓他急,讓他怒,讓他躁……剛才把斐然攆下車,分明是自己找虐受。
其實,他心中藏著一個孩子,並不成熟。
他不禁停下車,一邊抽煙,一邊等待那個女人自己個兒跑過來。
然而過了好半天,都不見她的蹤影。
唐少擎咬了咬牙,低低咒罵了一聲,將車掉了個頭,又開了回去。
可是原來的地方,哪裏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唐少擎勉強鎮定下來,撥了斐然的手機。
斐然彼時正坐在一家開往市區的大卡車上。
她被唐少擎使壞地拋在路上,正欲哭無淚,幸好天不亡她,一輛卡車從她旁邊經過,她站在路旁招了招手,卡車就停了下來。
司機是個四十幾歲的老大叔,除了臉上橫貫了一道刀疤,顯得麵目凶狠點,還是很樂於助人的,就讓斐然上了車。
“喂,在哪兒呢?沒被人綁架吧?”唐少擎坐在車裏打電話,一手握著方向盤,準備等這個女人說出她在哪裏,就追過去。
“唐少擎,你這個不仁不義的混蛋!總是把我當猴耍!我告訴你。你out了!滾!!”說完最有震撼力的“滾”字,斐然把手機掐掉,然後坐在座位上。活了二十歲,還沒坐過東風卡車呐。
唐少擎,口口聲聲說要娶我,你娶個鬼去吧!!!斐然臉上露出一絲痛恨的表情。然後點點頭,為自己今天痛罵唐少擎而自得不已。他們倆現在總是打打鬧鬧的,她都習慣了。
旁邊的刀疤臉大叔忽而笑道:“唐少擎?你和唐少擎什麼關係?”
噶?這位大叔平民還對黑社會感興趣麼?
“我跟那個混蛋沒關係!”斐然滿臉痛恨:“一個混蛋!”
可是緊接發生的事,讓她哭了。
一個雪亮的刀子從她身後伸到她脖子下。不知什麼時候,後車廂冒出來一個精瘦男子,一個尖利的猥瑣男人聲音陡然在她耳邊響起:“哇,大哥,這是唐少擎的女人哇!!有戲,幹脆一起帶著,關鍵時候說不定用的上。”
“操!”刀疤大叔大笑:“你小子終於變聰明啦!狼牙,去把這娘兒們綁起來扔在後車廂。給我綁緊點兒!”
……
夜色深沉,一輛大卡車在公路上囂張地行駛著。
斐然被匪徒反綁著雙手扔進了卡車後車廂裏。頭頂上罩著黑色塑料棚,忽忽的夏風從帳篷縫隙裏灌進來,吹得斐然睜不開眼。嘴巴被黃色的膠布貼得緊緊的。斐然支支吾吾地叫著,眼淚汪汪,可憐巴巴,可就是沒辦法呼救。連衣兜裏的手機都被強盜們搜走了。
車在中途停下來加了油,繼續行進。不知道過了多久,汽車開始劇烈地顛簸,看來是上了山路。
斐然被精瘦的狼牙從卡車上一把揪下來,推進了一個山間農舍裏。捆綁的繩索被解開開,唇上一疼,嘴上的膠布也被揭開。
啪!
門被緊緊鎖上。
……
斐然呆呆站了一會兒, 然後蹲在地上,坐在床上,爬上窗台,開始觀察這邊的地形。可是斐然很快就悲劇了,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這兒。
門外是個小院子,斐然從窗口望過去,一棵高大的梧桐樹立在院子中央。樹杈上綁著一個大馬燈。照亮了樹下站著的大約二十餘號清一色的彪形大漢。
微風一吹,掀開了一個男人的衣袂,別在腰上的手槍便亮晃晃地露了出來。
這幫土匪竟然帶槍哪!!斐然不小心驚喊出聲,被某個男人淩厲的眼神一瞪,立刻閉嘴縮回到了床上。
都不知道這些人什麼來頭,可是看那陣勢,好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