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手一陣痙攣，冰涼得就像二月的寒冰，想起那晚他竟然用迷藥迷昏她……她心底突然湧現出一個可怕地想法，將李慕白從窗口拉下去，拉下去，一起墜落……恐怖的想法點燃了她深心裏的恨意，她手上使了力氣。
“你放輕鬆。”李慕白用力拉斐然，卻拉不上來，以為斐然是因為恐高才會使勁拽他的手，不禁勸她放鬆。
這句話將她執拗遊離的意識拉了回來，斐然手上力氣頓時消失。
斐然任李慕白把自己拉了上去，蹲在窗台喘氣不止。李慕白伸手，想抱她下到地板上去。斐然低喝：“別碰我。”
李慕白很乖覺地站到一邊。
斐然跳到地板上，裙擺輕輕一蕩，露出了白皙光滑的小腿和膝蓋。李慕白隻覺得眼前一晃，心口一陣刺疼。他趕緊閉上眼睛。睜開眼睛時，斐然已經走到了床邊。
斐然往床上一坐，便仰頭看著他。
李慕白隻覺得這個女人冷靜地可怕，一雙深如子夜的眼睛裏露出堅冰一樣的神光，淡淡的，幾乎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哭鬧，沒有憤恨，什麼情緒都沒有。這讓他捉摸不透她想什麼。斐然一直都是特別的，所以，也在他心中，一直揮之不去。
李慕白臉上露出一絲懊悔：“別這麼看著我，斐然。”
斐然果然沒有再看他，隻是低下頭，一直看著自己的腳尖，她聽見李慕白的腳步在地板上踏出哢哢的聲音，接著床鋪一陷，他坐在了自己身邊。
斐然身子輕輕一顫，幾乎要立刻從他身邊彈開。終究是沒有動。
下一刻，李慕白仰麵躺倒在她床上，倒像是躺在自己床上似的，斐然隻覺得令人窒息額氣息逼迫著她。拳頭在身側緊握。
李慕白麵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輕輕說道：“我們躺一會兒吧……我保證不再碰你。”他把毯子折成一個長條，放在斐然和他中間：“就一會兒。”
斐然和李慕白並排躺在一起，路燈昏黃的光從窗口斜斜地射進來，打在斐然的臉上，在她清秀溫婉的臉上投射一道暗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斐然仰麵躺著，可是李慕白一直側過頭，視線落在她臉上，反複逡巡。下一刻，李慕白翻身按住斐然的肩膀，目光灼熱地落在她的眼底。
斐然隻覺得泰山壓頂一般，神經快要崩潰了，她呼吸急促，口中卻輕輕地說道：“拿開你的髒手……”
“過去的一切你都不記得了？”李慕白聲音低啞，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臉側，他埋頭在她的脖頸，聲音無盡地苦悶和頹喪：“你知道麼，我隻是因為愛你。”
斐然的聲音很快平靜下來，嘲諷地勾起唇角：“你會永遠愛我麼？”
永遠……
“永遠。”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如果你永遠愛我，那就從窗口跳下去。”斐然麵無表情地說。恨意是海藻，紮根了就再也無法清除。永遠就是再無相見。
一瞬間，空氣都凝滯了。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安靜地像是永寂之地。
牆上鍾擺滴滴答答地走過。仿佛隔了一萬年那麼長。
李慕白翻身坐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和一隻打火機。他發現他的手指在劇烈地顫抖，便點燃了一隻煙。在雲霧繚繞裏，他的眼圈突然紅了。
“如果跳下去死了，就沒辦法永遠愛你了。”夜色中，李慕白的眸子如點燃的煙頭，灼紅地一閃，輕輕地說道。
這個夜晚注定無眠。
斐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醒來時，一縷暗淡的光線從窗簾的縫隙裏斜斜地射進來，在木紅色的地板上留下一道暈染一樣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