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司燁臉色很白，不過他還是陪著鬱可燃將一束白花送到了沐白的墓碑上。
墓碑上貼著沐白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英俊極了，穿著墨綠色的軍裝，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是他最有力的情敵。
坐車回去的時候，莊斐然默默地流淚，眼淚似乎都哭幹了，閉著眼睛靠在座上，一路無話。整個人的仿佛被抽走了七魂六魄，沒有一點精神勁兒。
把莊斐然送到她小區門口，莊斐然便開門下車，唐司燁探身出車門，拉住了她的手，“就沒有什麼跟我說的？”
莊斐然用另一手撐著傘，過了好久好久，才道：“你保證不會像沐白那樣辜負我麼？”
唐司燁立刻道：“當然不會。”
她聲音又開始哽咽：“我難過的，不是他劈腿有了外遇，而是他就那樣死去了，那樣拋棄了我，讓我一個人在人世間痛苦。整整一年半，我都未走出過。司燁，如果你喜歡我，想試著跟我一起摸索相愛，那就不要拋棄我。不要像他那樣，用死亡的方式拋棄我……我受過一次打擊，不想遭受第二次。你一定要愛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吸毒了。”
唐司燁隻覺得身體的血液在往外流，從握著她手的指尖到心髒一直冰冷。
他怔怔地看著她，神色格外的複雜。
莊斐然低頭想了想：“你回去想想吧，如果你能做到我說的，明天一早來找我，陪我去我媽那邊拜年。”
唐司燁心裏冰冷如進入了冰窖。
這個女人無疑是可憐的。
她失去過心愛的男人，如果她愛上了他，他卻死了，等於再傷害她一次。
為了讓這樣一個好女人記住他，他便殘忍地讓她愛上他，然後自己消失。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
唐司燁緊緊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再緩緩放鬆，臉上帶著一絲故作的驕傲，他一如既往地輕笑道：“雨下大了，你快回吧。”
莊斐然對他這雲淡風輕的反應有些愕然。那麼明天，他會不會出現陪著她去看沈美鳳？
算了，如果他能像昨晚他說的那樣認真對她，明天一定會來。
她也從容地點點頭：“是啊，雨大了，你也快回去吧。明天我等你。”
他沒答應她，也沒說不來，隻是鬆開握她的手，發動汽車。
車緩緩開動，他從車前鏡裏看到莊斐然撐著透明傘目送他的離去。
其實，他真的喜歡她，雖然不至於到愛的程度，但是她是他第二個喜歡過的女人。
把車開到莊斐然看不到的拐角，他停下車抽煙。然後在車裏窩了整整一個小時，心裏不安定，不利於開車。或者他隻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難過一下。
不然他不敢保證不會詛咒上帝，讓他即將走入生命的盡頭。
他可能會死，也可能不會死。
如果明天來接她，跟她一起看她母親，她一定會對他死心塌地了吧。
可是他卻不能保證給她她想要的幸福。
因為他很可能會像她前男友一樣死去，拋棄她一個人在孤苦的人世間。
與其如此殘忍，不如趁她未對他定情，快速了斷。這也是他作為男人，對她的人生負責任。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道陽光倏然射進車窗，刺痛了唐司燁的眼睛。
車裏的煙灰缸裏都是煙頭。他眼睛血紅，眼球上布滿血絲。
手機鈴聲洪亮而刺耳，叫囂著，轟鳴著。
他終於反應了過來，接了電話，懶懶地不想說話，不過終究還是擠出了幾個字：“我是唐司燁.”
那邊陶婉兒的聲音說道：“西蒙教授通知說，想把手術定在下周。你明天就要趕來美國住院觀察。”
唐司燁頓時沉默。
陶婉兒有些焦急：“司燁哥，你怎麼了？”
唐司燁聲音無盡地蒼白：“恩，好，明天我乘坐一早的飛機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