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他在宮裏呆著的,這宮裏 已經不適合他了。出了宮,記得幫我照顧好她,這些年我攢了些私房錢,足夠你們生活無虞了。”
“ 飛雪記下了。娘娘放心,飛雪定然不會讓小皇子受委屈的。”
“無妨,讓他受受委屈也好。”這樣有助於他的成長:“出了宮,他便不是小皇子浩兒了,叫他無憂吧。”
無憂無愁,一生自由吧,這也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最後能給他的了。
阿坊來了,帶著毒酒來的。
“娘娘,王說……”
阿坊還沒說完,辛十就開了口。
“不用了,這毒酒我喝。隻是,麻煩你幫我給王捎帶一個東西。”
見飛雪將那平安符遞給阿坊,辛十繼續道。
“麻煩阿坊把這平安符帶給王,就說,小十沒用,這雙手毀了,沒法子給微再彈古箏了,當年收藏的花露我都放在寢宮的酒窖裏了,微想喝,隨時可以派人來取,那花露足夠微喝上一輩子了,不用每天早起收集花露了,這樣怪辛苦的。
這平安符你又送給了我,如今,我已將死,這平安符到底是沒什麼用了,若是微還念著你我二人昔日的情分,不如 就將它送給浩兒吧,然後放過浩兒,送他出宮,從此他不再是周王朝的小皇子,而是一個平凡人,叫無憂。”
得了阿坊的答案,辛十便喝了那毒酒。
阿坊將話帶到的時候,微時正在書舍裏批閱奏折,聽了這話,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大雪紛飛,梅花開了。
忽然憶起某年某日,有個女子笑著對他說。
“微,今天的雪好美,梅花都開了。”
再回眸,微時繼續批閱著奏折。
“就按王後所說的做吧,宰相依舊是辛老,直至孤亡。”
……
“你的母親還不算苦,至少她愛過。”
我倒一盞茶,望著那浮浮沉沉的茶葉,不由搖頭。
周王朝終於敗了,毀在了曾想要成為明君的微時手中,而他最後也成了實至名歸的昏君,為了一個叫莫己的寵妃,荒淫無度。
或許,這便是命運吧。
“是啊,我也覺得上天對母親是好的,在她最美的年紀奪走了她的性命,讓她沒能看到周王朝毀滅。”
不然,她該有多痛心?
無憂放下茶盞,問我是否願意為他畫皮,我應了,免費的。無憂聽了倒是很驚訝。
“免費的?緋月館主不會誆騙我吧?”
我側眸,問。
“有這個必要嗎?”
我又不是閑得無聊。
“不不不。”
無憂連忙向我解釋。
“我隻是覺得,緋月館主身為商人,應該不會讓自個兒吃虧的,不是嗎?”
我品一口雨前龍井。
“確實如此,我聽聞你也收集了不少花露,這次的報酬我要它。”
突然想嚐嚐這花朝晨露煮出來的茶有何不同了,不要問我為何不自個兒收集,懶還不行嗎?
“這麼簡單?”
無憂還是不信我。
我瞥了一眼無憂,我在這人眼中到底是多沒信用啊?
“我要全部。”
誠然我也將信用,而且我自認為這買賣到底是我虧了,要他全部的花朝晨露也算不得什麼。
其實,說實話,若是他不給我這花朝晨露,我亦是願意為他免費畫一張人皮的,畢竟這念頭兒,有孝心的人不多了。
更何況,我收人心頭血,隻收不惑,若是要了無憂那不惑心頭血,他就僅剩下暮年了,辛十是在二十八九的年紀死去的,那人皮自然畫的是她那二十八九的年紀,到時候無憂就是年老人,誰照顧誰啊?
反正師傅又不缺這一滴不惑心頭血,暫時賣他一個人情,也是不錯的。
無憂第二天就將辛十的白骨和著那花朝晨露送來了。
我剛收拾停當那十幾壇花朝晨露,就有人瞧響了緋白館的門,望著那緩緩而來的婦人,我心中不由一笑,最近的客人還真不少。
婦人走進會客閣,看了我一眼, 我能明顯覺察到這女人的不一般。
“緋白館主?”
“正是。”
我擺手讓她坐下,不一般就不一般唄,緋白館打我記事兒起就沒來過一般人。
婦人坐下的第一件事兒,不是向我要人皮,而是打量我。
“原本以為緋白館的館主會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人,不曾想竟是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怎麼了?”
我也不惱,開了一壇花露,淡淡的茉莉香就這樣散開了。
“你不怕我?”
“我應該怕你嗎?”
求人的是你,我又沒做錯什麼事情,用的著怕一個陌生人?更何況她又不是我師傅白河,怕她做什麼?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