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兒將口中薑糖嚼碎,生怕往後再嗆了嗓子。
“小姐,你問這幹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綠兒我一字兒不識,聽戲這方麵根本就是一竅不通,我哪裏曉得那末子唱的戲好不好聽。”
將包裹著薑糖的油紙展現給音寂,綠兒繼續說道。
“你要是問我這薑糖好不好吃,我定然是曉得的。”
結果這話一說完,就被音寂輕敲一下兒頭。
“貧嘴。”
隔天兒,教書先生教授完音寂便離去了,音寂取下繡花棚子裏已經繡好的物什兒,小心放在袖中。
跟宰相說了幾句,宰相便同意了音寂的請求,讓她同著綠兒和流爺出去。
一路上,綠兒坐在馬車裏,瞧著身邊兒音寂的笑容,嘴角輕勾。
“小姐,你這莫不是又要去那夢園,尋那末子?”
音寂瞧一眼綠兒,聲音很是平淡。
“我就不能是聽戲?”
綠兒不是沒聽出來音寂的脾氣兒,當即改口。
“小姐本來就是去聽戲的,綠兒多嘴,小姐不會往心裏去。”
音寂搖頭,微岷的嘴角輕勾,這丫頭當真是個口齒伶俐的主兒,讓人生不得任何氣兒。
正這時,窗外傳來一陣吆喝聲:“皮蛋酥誒~”
車廂內的綠兒聽見了,一雙眸子發著綠光,回頭兒瞧著音寂。
“小姐,我們買點兒皮蛋酥吧,要去夢園聽戲,正巧可以邊聽戲邊打打牙祭。”
音寂還沒說些什麼,一直在外麵駕車的流爺倒是開了口。
“小姐雖不煩厭甜食,但也吃不了多少,綠兒,是你這丫頭想要打牙祭吧。”
綠兒沒說話,一張小臉兒倒是含了氣性,然而一直在外麵駕車的流爺但是不見,繼續說道。
“府裏的仆從都有銀錢,平日裏你這丫頭也攢下不少,要吃你自個兒買去。”
綠兒低眸,黑黝黝的眸子內帶著點兒窘迫。
音寂見此,從口袋裏掏出一些碎銀子遞給綠兒。
“正巧,我也喜歡吃皮蛋酥,綠兒,下車買點兒過來吧,聽戲時能打打牙祭也不錯。”
綠兒瞧著那碎銀子,遲遲沒有動手去接。
音寂見此,瞟一眼車廂外。
“你要是再不去買可就沒了,這好不容易想吃一次皮蛋酥了,若是沒了,綠兒我定然不會輕饒了你。”
這話剛說完,綠兒就拿著那些碎銀子匆匆下了馬車。
見綠兒離去,音寂這才同著駕車的流爺說道。
“流爺,綠兒這丫頭什麼性子你還不曉得,也就是愛吃甜食兒罷了,平日裏同我出門,那些甜食都是她出錢買的,昨兒她阿娘來尋她,說是她弟弟要娶新媳婦兒,家裏還差點兒彩禮錢,綠兒那丫頭一聲不吭的將自個兒多年的工錢給了她阿娘,如今哪裏還有什麼錢去買甜食兒?”
流爺瞧著正在往回趕的綠兒,對著車廂內的音寂道了聲對不住。
“小姐,我這不是不曉得嗎,往後定然不會了。”
說完,一扭頭兒就瞧見綠兒拿著皮蛋酥要上車,流爺趕忙說道:“給我個皮蛋酥。”
綠兒將皮蛋酥拿遠了些,小性子暴露無疑。
“不給,流爺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吃什麼甜食兒,駕你的車吧。”
說完就進了車廂,留下流爺兩不是。
到了夢園,音寂一進夢園便聽見一曲新戲。
“不勞你玉纖纖高捧禮儀煩,隻待借小飲對眉山。俺與你淺斟低唱互更番,三杯兩盞,遣興消閑。妃子,今日雖是小宴,倒也清雅。回避了禦廚中,回避了禦廚中烹龍炰鳳堆盤案,咿咿啞啞樂聲催趲。隻幾味脆生生,隻幾味脆生生蔬和果清肴饌,雅稱你仙肌玉骨
美人餐。
妃子,朕與你清遊小飲,那些梨園舊曲,都不耐煩聽他。記得那年在沉香亭上賞牡丹,召翰林李白草《清平調》三章,令李龜年度成新譜,其詞甚佳。不知妃子還記得麼?”
是一曲《長生殿》,這個音寂倒是沒怎麼聽過。
音寂隨手挑了個位置坐下,一旁的綠兒將皮蛋酥遞給音寂。
音寂拿著皮蛋酥咬了一口,便將剩下還沒吃的全給了綠兒。
“方才發覺牙疼,不能吃太多甜的,買了這麼多,不吃也浪費,綠兒你吃吧。”
綠兒將那皮蛋酥拿在手中,沒有說些什麼。
戲台上末子還在唱著後來的戲,綠兒吃著皮蛋酥,左右是聽不懂,在音寂身邊兒幹站著。
突然,綠兒似忘記了什麼,對著音寂耳語了幾聲兒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