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夾了一筷菜過去,朱紅機械式地回複一句謝謝,然後我把菜放到碗裏的時候,發現根本放不下了,菜都堆起來了。我有些費解,是什麼事情,讓這個平素樂觀的女孩子如此愁眉不展呢?
我輕敲餐桌,朱紅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馬上往嘴裏扒拉兩口,在嘴巴裏嚼了半天才咽下去,跟吞藥丸似的,一點都不利索。
我看不下去了,開口問她:“小紅,是出什麼事情了嘛,有難事兒,就說出來,別老在心裏擱著,容易憋出病來。”
朱紅知道自己剛才失態引起了我的猜想,馬上起身向我道歉,說不應該影響我用餐的心情。我心歎一口氣,這姑娘還是沒拿我當朋友啊,她這份唯唯諾諾是怕我一時不順心,尋她麻煩,所以,她時時刻刻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什麼差池,看得出來,她對這份工作十分在意,很怕失去它。
由己及人,我想到我為什麼會忍氣吞聲硬撐到如今,我想是不是她家裏出什麼事情了,朱紅我知道,還是單身,絕不可能為感情發愁。那麼,能讓如此魂不守舍的原因隻能是家裏出什麼事情了。
我想這時候,她肯定需要別人幫她一把,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地問她:“小紅,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沒沒沒……我沒事兒。”小紅聽到我這話,連說三個“沒”字,臉色蒼白,神情頹喪,滿是驚恐,隻怕她說這話,連自己都不信吧。
我起身,走到她身邊,輕輕按壓她的肩膀,讓她緩緩落座,然後拍打她的肩膀,以緩解她的緊張情緒,在她耳邊輕聲對她說:“沒事兒,這事隻有我和你知道,人總有過不去的坎,我曾經和你一樣,絕望無助,好不是停過來了。你得鎮定,有什麼時候說出來,有一個人分擔你的痛苦,你心裏也好過一點。”
朱紅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番話來,她仰頭看我,雙眼噙滿眼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嘴唇顫抖,雖然仍舊有些傷心,眉宇間卻慢慢舒展開來,沒有像剛才那麼抵觸我了。我抽出紙巾,幫她擦拭眼角的淚水,再次勸她把話說出來。
朱紅可能是壓抑太久了,情緒有些激動,雙手掩麵,不讓我看到她的表情,不過眼淚從指間縫隙流出,我知道,她現在是遇到大麻煩了。我沒有再逼問她,坐在她身旁,好生安撫,她需要時間來緩衝一下,我願意等她。
好一夥兒,朱紅不再抽泣,情緒慢慢恢複,她從口袋掏出手機,點開短信一欄,遞給我看,我接過手機,點開最新一條短信,上麵寫著:紅紅,你爸爸生病住院了,查出來是肺癌,不過你放心,家裏有媽媽呢,你放寬心,好好工作,得空回來看看爸爸,媽媽還不敢跟你爸講,怕他受不了……
我看完這條短信,心裏很不好受,想起我的父母,再看看眼前哭成淚人似的的朱紅,哎,同是天涯淪落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