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五小姐請留步,我家老太太有請。”
紫苑微愕,老太太這會不是正犯病嗎?怎麼會差人來傳她?對這突然冒出來的麵生丫鬟心存疑惑,也不敢鬆懈,“我眼拙不認得你,請問這位姐姐芳名?”
那丫鬟似是獲悉了紫苑的疑惑,“老太太說,淩五小姐見了此物,定會願意隨奴婢走一趟的。”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一樣東西來交到紫苑手上,紫苑一見那物,目光微緊,是一根簪子,而且還是她當日在他書房中藏在那束幹花裏的簪子。
“好,那有勞姐姐前麵帶路。”
那丫鬟便領著紫苑穿廊過院,不一會就將她帶入一座小院,這座小院遠離前院,雖是冬日,但這裏樹木卻依舊青蔥,院子不算大,但勝在小巧雅致,廊下擺著幾盆忍冬耐寒的花,廊上屋簷下掛著一兩個鳥籠,裏麵蹲著白毛綠嘴的鳥雀。
若是平時,這個地方應該是很幽靜的一塊好地,適合老年人調養生息。可是今日,前麵的簾子外麵候著一群丫鬟婆子,而裏麵,也隱隱聽見說話的聲音。
紫苑腳步頓了頓,不知道老太太何故要在這個時候喚她過來,但前麵領路的丫鬟卻沒有給她時間猶豫,已經進門去通報了,紫苑隻好等在簾子外麵,掃了一眼旁邊那些站著的丫鬟婆子們,每個人都滿臉的凝重,一點都沒有過年的喜氣。
即刻,那丫鬟便出來了,紫苑第一次踏足文老太太的寢居,遮擋著文老太太大床的,是一座三開式紅木雕花鏤空屏風,透過屏風上那些鏤空的縫隙她掃到裏麵站著幾個人影。紫苑剛剛繞過去,就聽見砰一聲清脆的碎裂之聲,文老太太摔出來一隻茶盅。
茶盅碎裂,滿地黃色的藥汁四濺,滿屋酸苦的藥香彌漫,那些藥汁濺落到文家小姐們的身上,染髒了她們身上嶄新的襦襖棉裙,她們一動也不動。
紫苑微微皺了皺鼻子,這股藥香她熟悉,藥汁的成分裏分別有川穹,蔓荊,還有細辛。這些藥材,對於治療腦陰虛風療效不錯,是中醫裏治療頭痛頭風的常用藥。
屋裏那些低語聲頓時都頓住了,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沒有半點動靜,隻有老太太半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紫苑也不敢再往前,靜靜的站在那裏。
短暫的靜默了一下,大姑奶奶半蹲下身輕言細語勸慰著老太太,“娘,媳婦知道您老現在頭痛難受,媳婦心痛,隻恨自己不能分擔半分。這藥再難喝,再酸苦,但良藥苦口,求娘耐著性子喝下去。”
大姑奶奶這話不說也罷,一說,老太太就更氣了,指著站在麵前的兒子媳婦,“你們這些不孝子,說的甜言蜜語,一口一個心疼我,豈不知道請回來的那些大夫一個不如一個?每個人開的不一樣的藥,一副比一副酸苦刺鼻,吃的我上吐下瀉胸悶氣短,吃了不下一籮筐,可這頭卻還是痛的要裂開了!”
“娘,是兒子的疏忽,兒子這就去請宮裏的禦醫過府來給您診斷!”說這話的是文輕羽的爹,話剛落音,大姑奶奶就打斷了他,“老爺,這還沒過完元宵,宮裏的規矩元宵之前那些當值的禦醫是不得擅自離開皇宮的,以防各宮娘娘有急召。除非,去請那些輪假的禦醫。”
“你們照顧好娘,我這就去請。”
“可是大哥,今天家裏來了客人,你怎麼能走開呢?還是讓三弟我去請!”說話的是文家三爺,田氏的夫君。
稍一合計,便如此,三爺急匆匆而去,那邊,眾人還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著,老太太被一群人嗬護著簇擁在床上,隻聽得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聲從人群裏麵溢出來。
紫苑站在那裏,有點茫然不知所措,這屋裏全是文家的人,除了她大姑媽,可是現在大姑媽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注意到人群外麵遠遠站著的紫苑。
紫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朝她前麵那個領路的丫鬟望去,丫鬟鑽進人群裏不知道跟文老太太耳語了什麼,頃刻,人群如流水一般從中間撥開一條路,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轉向這邊靜靜站著的紫苑,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充滿訝異。而紫苑,卻一眼看見躺在床上,頭上綁著厚厚絨布的文老太太,這回相見,她老人家跟上回神態截然不同,好像頃刻間衰老了好幾歲。
有氣無力的靠坐在那裏,瘦削的臉蠟黃一片,隻是那雙眼,卻依舊帶著曆經一切的精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