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也不笑了,目光虔誠的看著淩玉棠,眼神柔和。
那個被淩家從族譜裏除名的真正的二爺,一直是淩家的禁忌,沒有誰敢輕易去談的。淩玉棠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跟自己說起小時候的事,還說起了那個真正的二爺。
顧氏打發了屋裏的丫鬟去外室伺候,屋裏就留了自己和淩玉棠,顧氏認真的聽。
淩玉棠的情緒好像被調回小時候,喝著茶,目光神往中帶著淡淡憂傷,繼續回憶:“我放爆仗,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怕,卻隻有一個人不怕。竟然還敢為了其他嚇哭的丫鬟站出來跟我理論,想想真是有意思。”
顧氏暗暗觀察著丈夫的神色,適時的添些話來讓丈夫的情懷得以抒發的淋漓酣暢。“能夠有那膽量出來阻止我們爺的,想必也是府裏有體麵的吧?”
淩玉棠就手指輕輕刮過茶杯杯身的青釉浮紋,筆挺的鼻梁下那張薄唇微微彎起譏誚的弧度,語氣卻帶著濃濃的欣賞,“哪有什麼體麵而言,不過是大哥屋裏的一個三等小丫鬟罷了。不過,那丫鬟膽子可真夠大的,是我遇到的所有下人裏,最豁得出去的一個。”
“聽二爺這麼說,妾身倒對那丫鬟生了幾分敬佩,果真是與眾不同的。”
淩玉棠目光就有些迷醉,喃喃道,“誰說不是呢,她確實是與眾不同的。”
“妾身冒昧問一句,那丫鬟現在何處?境況如何?”顧氏又問。
淩玉棠的眉眼瞬間黯淡下去,眼神恢複如常,幹咳了聲,“都是過去的成年舊事了,還提她做什麼。”說著,端起有些微涼的茶,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劍眉微蹙。
顧氏心裏一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淩玉棠臉上半明半暗的神情,第一回在心裏覺得摸不著準他。
既然摸不準,也就不敢再繼續往下問,免得多說出錯惹他不高興。顧氏目光微轉,找了個契機轉移了話題。
“妾身應了二爺的吩咐,給紫苑屋裏添置了好多物件,琴棋書畫,筆墨紙硯,全都備齊了。二爺有空,可以自己去後院看看,如果缺了什麼,或是妾身遺漏了什麼,二爺隻管吩咐,妾身即刻就去補辦。”
淩玉棠滿意的輕嗯了一聲,“你辦事,我放心。”
顧氏就欣慰的笑了笑,明眸皓齒,眼神明亮,今天特意換了一對珍珠墜子,泛出柔和的光,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在燈下頗有一番韻味。
淩玉棠目光有些微滯,不免多看了她幾眼,淡淡道:“這珍珠墜子沒見你戴過?很配你這發髻。”
顧氏臉紅了,下意識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囁嚅道:“不怕二爺笑話,這珍珠耳墜子,是紫苑前兩日送我的。”
淩玉棠目光微詫的看著顧氏,顧氏就有些慌亂,忙地解釋,“妾身這個做嬸娘的,理當全心照顧紫苑才對,哪能收她的禮?爺也知道紫苑那孩子,年紀雖小卻懂事的很,妾身拗不過她,又想著倘若不收,怕她心裏多想,所以就……”
淩玉棠擺了擺手,示意顧氏無需解釋,隻道:“既然她執意要你收下,你也沒必要推卻,那孩子心裏明白,知道誰對她好。”
顧氏就感激的抿了抿唇,“妾身聽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