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文,快住手!”人群中傳來一響亮的聲音,很有力,但清雅。
正與己賢對峙的男子緊蹙眉頭,緊要嘴唇,手間的刀並沒有鬆開,好似剛才的那一聲並不是喊他。那男人跑上前來,毫不猶豫地同時握住黑衣男人的刀柄。兩人都在用力,你拉我扯,互不相讓。
“懷文,你不是他對手,我不希望你死在這裏!”
“放開,你這個懦夫,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
己賢好似看一場好戲,他的馬在低頭尋找鮮嫩的青草,他也饒有興致地端著槍一直指著那似乎叫‘懷文’的男人。
但他認識另一個人,那個阻止‘懷文’的人。因為他並未太大變化,依然喜寬袖的刺繡長袍,依然喜布鞋勝過黑靴,也同樣依然喜歡用玉環窟住發髻,還有那個一直掛在腰間皮帶上的小刀和香囊,那枚香囊還是公主曾經送給他的。
己賢斜視車帳中的人,風吹起長簾,那人的眼神冷漠,嘴角不帶有一絲溫度。
“羽博昱,羽翼寰。”己賢平淡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那兩人停了下來,一致看向己賢。己賢笑了,“在這裏遇見你真是緣分。”
“嗬嗬,的確如此。”依然如此,羽翼寰還透著他標致的,一沉不變的溫柔的笑容,“在這裏見到將軍您才是鄙人的緣分,如此窮山惡水,也苦了將軍了。”
“本人奉命護送陛下例行南巡,倒是你在此,令人捉摸不透。”己賢故意舉起長戟,向越海的方向一致指,“此地距離越海都有二十裏,你聚集甲胄在此,意圖何為呢?”
“實不相瞞,在下想請陛下以及將軍折返,回都城去。”羽翼寰很是恭順,他彎下腰作揖,低眉垂眼,沒有任何不恭敬的意思。
己賢慍怒,這世上哪裏有敢叫陛下折返的人,膽子也太大了!正當他要出口斥責,劉伊傳念喊住了他,[讓他說。]
己賢悶聲不響,不快地問道,“為何?”
“因為前方就是越海,原黑龍管轄之地,也不是陛下計劃順序內的一下目的地。”理由很是充分。
好一個‘回城’,好一個‘勸誡’,好似當初年幼的劉伊去找羽翼寰,要他做駙馬,他也是笑著,但卻是拒絕。多少年了,他依然沒變。
[告訴他,我知道。]劉伊突然傳念己賢,要他按自己的話說與羽翼寰聽,[但我的目的地就是這裏,進越海也是早晚的問題,他又當想如何?]
己賢腦門上滲出汗水,劉伊並不打算退縮,或者說,她本不可能有任何調轉回頭的跡象。很自然地,他將劉伊的話說了一遍。
羽翼寰看著己賢,眼睛一眨不眨。而後,他努努嘴,有些皮笑肉不笑,“將軍與陛下堅持要前往,看來是臣的說服力不足以為陛下所打動。那麼臣換一種說法,若陛下與將軍想要進越海,臣可帶路。但將軍也知道,越海是南方唯一與彭雀有聯係的郡,那裏的黑龍族也都是堅定的黑龍派,將軍與陛下,真要隨臣一同前往嗎?”
劉伊想起了當時,那時候的她興奮地牽著羽翼寰的手在永安的街市上閑逛。那是她主動邀請的他,但他沒有拒絕。是的,他明明忙得不可開交,卻不曾拒絕。還有,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到來是東帝一手策劃的陰謀,可他依然沒有拒絕。羽翼寰,並不是一名完全不能與白比肩的‘政客’,他看得見危險,但卻笑著問你,是否要他牽著你前往。
劉伊跳下車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己賢的臉都扭曲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羽翼寰,嘴角微微帶起,眉眼間透著看透一切的深邃,裙擺隨風飄動,步伐輕盈,長發如瀑。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世間生出了一名妖女,隻要被她看上一眼,便終生無法逃脫。
羽翼寰是其中最為鎮定的人,但他的眼神也並未離開劉伊。他看她走來,見她靠近,眼角輕輕彎起,嘴角蠢蠢欲動。
“看來你早知車內之人就是我。”劉伊停下腳步,望著羽翼寰的眼神好似要將他的過去全部抖落出來,那些他們兩人一同走過的過去。
“公主過獎了,羽某隻是太熟悉公主罷了。”
“熟悉到連我身上的味道也能聞出?”劉伊挑眉。
一旁的人紛紛臉紅,羽翼寰嗤嗤一笑,沉下氣來,“是,熟悉到公主的一言一行都掛在羽某心頭,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