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他們會殺了你!”
“……”合崖極致訝異,他的眼睛從沒像今天睜得那麼圓,那麼大。
妘和衝過去,猛烈一拳,將白打出一丈外。他異常憤怒,甚至到眼角竟然出了淚水,“你才會殺了我!滾吧,我這可是恩賜,別不知好歹!”
白兩眼發黑,身上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可他的心卻很痛,像針紮一樣,痛自己的無能,痛自己的不知所措。
妘和跟著合崖走了,深夜的大明山格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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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回到紫雲頂,人有些懵懂,走路歪歪扭扭,眼睛直愣愣的。含章問他你幹什麼了,他隻搖頭,什麼也不說;含章又問他,你這身上怎麼都是血啊,遇見玄獸了?他也搖頭,一句也不說。含章急了,說你怎麼都不說話!白隻癡傻地蹲在地上,不一會兒,哇地一聲哭起來。
含章嚇著了,平時隻有自己數落別人的份兒,欺負丫頭到哭的份兒,可從沒欺負過男孩子。就是欺負了他們也很少哭成這樣。她不知道白怎麼了,難道是自己太凶了?
但劉伊明白,當她看見滿身是血的白,知道一定有事發生,而這就是她最原始的記憶,事情的開端。可是白不說話,她就不知道他到底遇見了什麼。正如青?仙子所說,隻知道白滿身是血,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就是在這時,那場記載中的大火就要到來。如果青?不曾說謊,妘和就會在那場大火中死去。
如果是劉伊,或許有辦法讓白開口說話。但她隻是看客,而含章太小,不懂。她不知道怎麼勸說白停下來,也不知道安慰他。
白什麼都不說,他隻是要含章回到湖裏去,“去湖裏到三丈以下,絕對不許浮上來。”
“為什麼!”
“去湖裏。”白擦幹眼淚也不解釋,他不會。
“不去!我才剛出來沒多久!”含章倔強得很。
白沒有辦法,他抱起含章,帶著他一起躍入湖中。含章被人強迫了,這強迫她從未遇見過!
“你放開我,我不要不要!徽哥和哥都沒這麼對我,不許你這樣!!!”
她哭鬧著,拍打著,可她不知道,這兩個名字於白來說,是多麼可怕和痛心!可他不能打女孩子,更不能不管她。
“要你藏好,阿和說的!”他生平第一次用吼聲回答含章,那聲音仿佛能穿透九霄喚來雷雨,然後轟隆隆一聲,大雨傾盆而下,代替了白的哭泣。
含章不知道白發生了什麼,但她聽出了白的悲傷。至此,她再也不鬧,也不說一句。隻靜靜地蹲在湖底,與白一起。
“又過去了一天,哥哥們又沒來接我……”含章很憂傷,她抬頭看向水麵的月光,蕩蕩漾化出一輪圓月的形狀。
“父皇也不來,母妃更不會來,他們是不是都不要含章了?”
“……”看白捂著頭什麼也不說,泛起酸水的含章更覺委屈,不禁吚吚嗚嗚起來。
“宮女也沒來,芳菲院的壞婆婆們也沒有,沒有一個人來,他們真不要含章了!”
“我討厭父皇,嗚哇哇啊啊啊!”
白也想哭,可他累了,眼淚也幹了。他呆呆看著自己的腳趾,翹一翹,正如他每次一個人時都會做的那樣。記得在沒有遇見妘和和妘徽之前,他都是一個人在山裏遊蕩。雖然有各種玄獸和仙子陪伴,但從來沒有一人能比那兩個人還有趣,也沒有人比他們知道得多。他最喜歡聽他們說話,總是能知道很多山外的事。
而從今天起,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他們了。
想到這裏,他將自己縮成一個小團,真的像個很小的團子。為什麼呢,他明明認識他們才沒多久,才見過七次麵而已,阿和說的阿徽死了一定是假的吧,他們一定會再來的吧?白顫抖身子,他真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夢啊。
夢,是個好東西。因為醒來就化了,睡去了還會再有。悲傷的就醒來讓它化了,高興的就睡著永遠不讓它走。
白和含章就這樣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外麵過了多少輪日月。
[大明山之玄明啊,難道你真的什麼也看不見嗎?]
[我的兒,還有家人,他們都離我而去了。這隻能怪我無用無能,可是大明山之玄明啊,我知道你誕生了,可你真的什麼也看不見嗎?]
[我實在是……病得再也走不動了,恨不能來找你。]
[大明山之玄明啊,你到底在哪兒?]
白揉著幹澀的雙眼,聽見了某人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