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妘和也不蠢啊!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劉伊還有話說,妘和突轉溫柔起來。他捏捏劉伊的臉,輕輕拍打,儼然一疼愛妹妹的哥哥模樣,“好了,朕是信任你才要你幫朕辦此事。難得你這次淩陽的事做得不錯,怎麼,不想好好做這個‘官’了?”
“不——”
“去吧,哥哥累了,讓哥哥休息一會兒。”
“阿哥……我……”
妘和不再給劉伊機會,將她推出門。
劉伊杵在原地,她想敲門,卻沒能再抬起手來。冷靜下來想,這事兒可能的確有些一廂情願,妘和今日的態度已是很好。他是皇上,他讓誰誰進就誰進,讓誰出,誰敢不出?可他今日沒有生氣地趕走劉伊,卻親自推走了她。劉伊仿佛掉入一黑不見底的洞中,她猜不透妘和,越來越看不清他。
若事情到此為止也罷。
劉伊雖是一頭霧水,卻隻得硬著頭皮接受。對二十四室,她確有不舍,但也沒那麼貪戀。對淩陽,她更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所以今早起床,她忽又有事想起,想再去禦史府一趟。她忘記問妘和羋冉的事了,妘和要如何安排他,是與自己一同回永安,還是要他回皋崖?
當她推開二十四室厚重的大門,淩陽街邊陣陣的餅香撲麵而來。抬頭是清白的圓月,夜色還未全然退去,紅日也未顯山露水。街上的人稀稀落落,妘和在的幾日,淩陽城禁了人流,不比以往多了。知曉自己今天就要被迫離開,劉伊第一次如此認真欣賞街邊的風景,哪怕是一餅的形狀,一屋簷的色澤,亦或是街上的石磚,她都觀賞。
她沿著大北街一路,獨自向禦史府走去。到了禦史府,卻發現有些冷清,連己賢也不在。
“陛下不在?”她問一侍衛。
“回公主,陛下去眀府了。”
劉伊一想,興許他有事,便又朝眀府趕去。
街上人多起來,光線也亮了起來。人流好似也與劉伊一樣,急著朝眀府奔去。劉伊不多想,她隻想問一句話而已。此時的眀府已經戒嚴,兩排掛著禮刀的侍衛整齊地站於兩邊,開出一條通往眀府的路來。己賢和羋冉都在,還有董陽,也似是疑惑地與他們站在一起。
“公主!”身後有人喊住劉伊,那是薑歐。他跑上前來,“公主怎麼先來了,也不喊我一起。”
對,他們兩人都住在二十四室,劉伊本該喊的他。但不知怎的,她的腦子最近有些木,總是忘東忘西。
“忘了。對了,眀府今天是有什麼事嗎,怎麼我不知道?”
“公主不知道?”薑歐皺眉,“那公主來此是為何?”
“我來找陛下,有事。”
薑歐默不作聲,好一會兒才說,“都先進去吧,外麵人多,公主不宜久留。”
“哦。”
劉伊隨他穿過那兩排高大威猛的天鷹將士,她注視前方,看見己賢他們。幾人之中,隻有董陽向她揮了揮手,己賢、羋冉皆避開了她的目光。
怎麼,敢情是大家都知道要分別,所以幹脆遲早都涼了人情?劉伊不曾想到竟世態炎涼到這等地步,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
兩人被安排入相應席位就坐。待侍衛一聲宣,妘和緩緩步入殿堂。
他雙目直視前方,早已少去了往日那般遊刃有餘的微笑。
“各位昨日都應該是知道了,情勢有變,朕打算送含章回永安。”
堂上異常寂靜。
“此次回永安,她一個人去。己賢跟著朕,羋冉回皋崖應付黑龍可能的圍剿,董陽和薑歐留守淩陽。所以這次,大家都要好好與含章做個告別。”
劉伊的心緊緊揪著,果然是這件事?殿堂上氣氛凝重,仿佛這一去不是暫時的離別,是生離死別。是啊,戰場之上,有生就有死。己賢與妘和去南方,等同奔赴虎穴;羋冉調回皋崖,也是直與黑龍族短兵相接。董陽和薑歐留守淩陽,就是要應對黑龍族躲回二十四室的攻擊,唯有劉伊一人,前途一片光明。
劉伊的鼻子不禁泛酸,正要說話,被妘和打斷。他示意她稍後,事還未說完。
“故此次的告別,朕想辦一件事。這件事事關全體白龍族的生死存亡,誰都不能抗旨。”妘和環視眾人,神情之嚴肅,從未有過,“含章回永安之前,將與羋冉完婚。然時機緊迫,成婚之事就在今晚,所有人都要參加,不得抗旨。”
劉伊一瞬之間跌入了萬裏深空,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