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伊的求情雖是通過,卻為宣微殿蒙上一層冰霜。劉伊與妘和,竟一時間冰封時間,相對無言。劉伊很是尷尬,她自知理虧,隻想哄好妘和,求其寬諒。
說來,她需要他人寬諒之事還真是不少。
劉伊想起臘月在幾天前已悄然離開,正月的新的一年已是開始。宮裏冷冷清清,‘銀裝素裹’。再看妘和,白衣大氅,黑發如冰瀑,玉膚如白雪,一切都是天寒地凍純淨。她別扭,想著總要有點融化冰雪的紅。為彌補方才激怒妘和的錯誤,劉伊跪挪至妘和身邊,討好他,“陛下,正月了。”
“恩。”
“正月有春節,陛下過了嗎?”
“恩。”
“別老‘恩’的,我給你過吧?”
妘和嘴角淡淡一翹又回,恐是想笑又怕劉伊察覺,“不過了,這幾日去大明山修煉。”
劉伊鼓起勇氣,厚臉貼上,“那我一起去。”
“聯係羋冉、招待彭天鷹、應對黑龍談判之準備,事兒那麼多,你還有閑情陪朕赴大明山修煉?件件刻不容緩,你當兒戲。要不,不辦黑龍之事也別當這後宮之主了,可好?”
劉伊兩孔如牛鼻,噘著嘴很是不快,“陛下三翻四次提及這事兒,是不是因知我不是妘含章便早有收回成命之意?”
“朕早知你就不是含章,受命是在之後,你這腦花兒在想什麼?”
“那你為何不讓我去,要拿這些東西嚇我?”
“你是想明年此時,此地,遇見源源不斷的黑龍族進宮?”
“隻是一兩日呀!”劉伊不高興,撒起嬌來。這非裝,她確是渴望能與妘和獨處,不多相處,怎能確實把握其脾性,以及思略?她深信自己就是為此目的。
“你過來。”
妘和盯著她。
“怎麼了?”
劉伊移向他。
妘和手撫上劉伊臉頰,長發如瀑,金瞳如光。劉伊莫名心悸,妘和是絕美,她怎受得了如此近的距離?
“熬夜了吧,眼圈發黑,麵膚粗糙。可要多睡多吃少操勞才行。”
大雨傾盆而下,頃刻間,劉伊的耳朵不再溫熱。什麼,他就是為說這話?
“年歲也不小了,別以為龍族就永葆青春,注意保養~”
熬夜還不是為辦黑龍的事,還不是為你為鴻昊辦事,現在卻來數落她不保養,劉伊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少來,起開!”
“哈哈~女孩子家怎能如此粗魯~”
“被你逼的。”
“好啊好啊~也不知是哪裏學來的舉止,看來朕是得多陪陪你了,免得他人怪罪,說是妘家沒家法~”
“不是已經這麼說了麼。”劉伊生平愛拆台,翻個白眼,毫不客氣。
“好好好~”妘和嘴上如是,撫上劉伊肩的秀手卻是捏得她咯咯響。劉伊也不好惹,硬是不躲也不藏,一雙大眼惡狠狠瞪向妘和。許是被她這眼看怕了,妘和又是溫柔摟她入懷,“你可以去,可以去,好了吧?”
劉伊滿麵通紅,妘和可知道她非含章,為何還要這樣做?她想掙脫,卻又抵不了他的大力氣。
“朕也怕你走歪了路,如今總算回來了,可不要再有事。朕怕再歪,就回不來了。”
此話深情,深情得劉伊之前從未聽妘和說過,深情得甚至不像是他該說。忽而他轉向歡快,問劉伊,“古來成王敗寇,你可知多少?”
不及劉伊回答,他又說,“朕記得有人說,王當放眼天下,切莫悲憫自己。可那王,也不一定想作王,就是想作,也不一定做得好王。”
“你是帝,不是王。”劉伊全然明白,她堵住他的嘴,“許多事即便是帝也不一定做得,若心懷天下,後世評論又有何重要?你我不是一意孤行,是代表一眾之意,無可非議。”
深情尚在,悲涼更甚,劉伊開懷笑著,“所以我回來了,也不打算走了。陛下同我一起過個正月夜可好?”
幾日來,劉伊從未安心合過眼,妘和亦如此,卻是常事。殿內燭光閃爍,飄忽不定卻又熱烈溫暖,正如永安陰晴不定的情勢,暖風夾帶細雨,冰晶映射高陽,春天就是如此。可情勢真如這春天嗎?人們都知道,春之後是夏,可有誰知情勢也如此呢?
劉伊與妘和約定,明日一同上大明山‘閉關修煉’。原來妘和一直不曾好好睡覺,熬夜已習以為常,她才知。她將手壓在胸前,免得悸動太久。劉伊很是害怕,害怕親情有一日……不再隻是親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