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與國 七、龍池邊記憶如泉湧(定)(2 / 3)

劉伊斷定,那便是真正的妘含章,這副軀體真正的主人,因為她的嫵媚和迷幻世間絕無僅有。

“怎麼坐在這裏,不涼嗎?”劉伊推開集落在地下的花瓣落座,含章在樹上,她在地下。

對於她的問題,妘含章隻輕蔑一笑,並不做回應。

不見含章回應,劉伊又問,“此處就你一人,多久了,寂寞嗎?”

“寂寞?哼,吾見汝才寂寞。”含章頭也不回,話聽得卻像是撒嬌。

“我……才不寂寞”劉伊悵然若失,要說她不寂寞也是假話,這個世界好似聽不懂她說的那些話,那些理,她又更誰會讚同她。想來這也算是寂寞,無人能懂的寂寞。

“這裏是哪裏?你才是妘含章本人吧,為何不回去?”劉伊問。

“回何處。”

“家。”

“無家。”

劉伊抬頭,見含章隻幽幽望向遠方,側影寂寥。

“我也是不知為何到了這裏,是你喚我來的?”見妘含章不回答,劉伊又問,“既然把我喚了來,就不想對我說些什麼?”

含章輕笑,“汝喚你?可笑。汝便是吾,何言可說?”

“可我對你一無所知,一點兒記憶也沒有。”劉伊一皺眉,“是你把過往都藏起來了吧?”

“你自不會取?”妘含章一個白眼,好似劉伊是天底下最笨的人。

“怎麼取,所以不是來問你了嘛。你會出現在此,難道不也是想告訴我什麼?”

“本宮來去自由,不受拘束。是汝自己心生迷茫,汝擅闖吾地,卻還大言不慚。”含章一躍而下,飄然落地,半袖劃過劉伊細肩,準備自顧自離開。

她心生迷茫?原來自己很是迷茫嗎?劉伊摸著自己的胸口,那裏隱隱傳來些許疼痛,有時又泛著酸楚。是啊,她是被秋月的事紮了心,被鴻昊的手狠狠打了一巴掌。劉伊緊咬嘴唇,如果當時自己早已有妘含章的記憶,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她必須要回它。

劉伊拚命喊住了妘含章,“你要我怎麼取,記憶是你的,難道要我把刀架在你脖子,說氣話激你,設計騙你?想來你也不是這等會被嚇著的脾氣。”

“汝若有本事便來取。”妘含章毫不示弱。

“我沒本事,有也不打算做。”

含章嘲笑不已,“自暴自棄還一副盛氣淩然,可敬~”

此時的劉伊望見水塘之中,她不見自我倒影,卻發現含章水下印出的是一條白龍,名副其實的白龍。

“怎麼,害怕了?”妘含章輕笑,更故意將自己的身影變得更加清晰。白龍遊水期間與水成一色,碩大的龍角和悠長的身軀在水下掀起一股股水流,攪動得劉伊看不見了自己的倒影。

劉伊深吸一口氣很是鎮定,一倒影而已,不足為奇。想起之前秋月的事,她麵無表情,“我有什麼資格設計你,陷害你?我就是一凡人。而你是公主,龍族的公主。我若要設計你,你能不知道?更何況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設計自己,有何意義?”

含章停下腳步,側臉打量劉伊。

“如果對自己還要說假話,還要靠這些手段,我們不是很悲哀?”

興許是這句話激怒了含章,她回過頭來,目光凶煞,更是大為憤怒,“何為悲哀?無糧充饑,無房可住,無話可說,無立足之地,那才悲哀!你若活著,若得天下,那些仇恨、嫉妒、肮髒、寂寞何足掛齒?不過浮雲爾!世間如此,有何可悲?”

劉伊被妘含章的憤怒嚇了一跳,似是踩到了她的雷區,她的情緒如山洪一般爆發宣泄出來。話語裏的那些悲哀,就算她一普通人都能體會,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妘含章竟然也能明白。久居深宮的她會無房可住,身邊都是侍女的她又會無話可說?無立足之地更是可笑之極,妘含章一堂堂鴻昊公主,除去妘和又有誰能大得過她?可她卻說這些都是悲哀。

如果是原先的劉伊,從未來到過鴻昊的劉伊,她定會嘲笑妘含章這番話的自負。可她現在來了,成為了妘含章,活在了地書令府。寂靜深夜,秋月被抓;高空之中,她被貫穿了身子;三華神跡的火光衝出,又轉眼之間吃掉了她的靈魂和肉體。而這全部都隻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更令劉伊膽寒的是,所有的龍族都在大笑,大笑著希望多一送一些凡人給三華!劉伊終於領會了含章口中的悲哀和艱難。親眼看見這些,就連劉伊自己也要被淹沒,更何況是妘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