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巨響,一笑之人連著撞倒路旁三棵古樹,方才跌落在地。
甫一落地,明如晝如影隨形,再將人提起,再將人砸下!
地麵之上,光亮漸漸散去,高氏族人的雙眼總算可以再度視物,但在方才黑暗的混亂之中,眾人驚恐失措,挨擠推攘,一時半會也喪失了行動能力,隻能呆呆地看著左右坍塌之地,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方。
明如晝一路趕著一笑之人遠離了高氏所在之地。
一笑之人接連被摔了七八下,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重,不止五髒六肺顛簸振顫,連臉上的笑容都不能好好保持了。他當即看清形勢,對明如晝大叫道:“等等,是我錯了,我願意聽從調遣,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明如晝不疾不徐:“與高澹聯合是大人吩咐下來的事情。大人吩咐的事情,活著你要完成,死了一樣要完成。”他凝神看了一笑之人片刻,溫言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再有下次,我就把你臉上的皮撕下來,貼上一張狗臉,讓你天天對著狗去笑,先學做狗,再學做人。”
一笑之人怒也是笑,笑也是怒:“我明白,您請放心,我立刻回去著手布置,必定漂漂亮亮輸給高澹!”
明如晝點了點頭,再度搖燈,這一下似向天借了一束光,漫天緋點紛向一笑之人,柔是光,利如箭。
萬千光點至,如萬千箭矢來!
劇痛臨身,一笑之人驚怒交集,都顧不得方才趕至的隨從,抓住機會就飛速遠遁,隻餘一聲怒嘯:“明如晝,我已知錯,你還出手——”
明如晝悠悠追去,目光掃過一笑之人的十三隨從,平淡回複:“你當我一刻不停飛過大半個世家,很是容易嗎?如今不衝你瀉火,還衝誰瀉火?”
頃刻之間,十三隨從也加入了無頭逃竄之中!
自世家各族兵力出發後的第三日開始,來自各地的戰報如雪片一般飛至中都。
已成為眾人集會之所的智氏大廳之中,戰報從天亮那一刻開始就不曾停過。
智氏信使:“邪魔猖獗,性喜啖人,所過之處焦土遍地,小將為黎庶百姓,死戰不退,如今損失慘重,請族長盡快增援,否則恐怕不能保地不失!”
許氏信使:“撐不住,請求盡快增援!”
聶氏信使:“北麵分明群狼環顧,世家之地再不可能有比此處驚險之地,族長需即刻派增援前來,否則軍心盡喪,要生嘩變了!”
遊氏信使:“左右危在旦夕,小將獨木難支,請求說服其餘氏族,增派援兵,共抗邪魔。”
邵氏信使:“情況如卦象,遊龍困淺灘,需族長再派援軍,方有轉機。否則困龍變死龍。”
高氏信使:“至柳城之後與邪魔狹道相逢。然將士用命,不惜己身,終於大破邪魔,重挫邪焰,如今正向邊關前去,請求族長賞功罰過,犒賞眾卒。”
唰唰唰!
五雙噌亮的眼睛齊齊轉到高澹身上,驚奇,懷疑,震動,種種情緒探照燈似地在高澹身上逐一掃過!
高澹泰然自若,一臉無事發生,甚至保持淡淡的微笑向四周頷首,心中卻不免犯了嘀咕:雖說私下達成了協議,兩方各自展示誠意,但是這第一次照麵就能‘大破邪魔、重挫邪焰’了嗎?這做戲做得……是不是有點不走心了啊。
夕陽西下,大江濤濤,江水帶著殘陽血色,浩浩奔騰,一往無回。
界淵置身深藍水中。
在他足下,那條曾馱船到此的大魚依舊恣意遊蕩,這一回,沒了大船的重負,它遊得更快更好,哪怕不時會因為身周淌過的魚群而分神嬉戲,也還是在主人給定的時限之前到了目的地!
水下有群山,山中有溶洞。
分列水下山中的溶洞如同蜂巢,上邊許多水生植被,本是小魚魚群的棲息之地,但大白魚一到山前,就歡呼一“嗚”,撲上去啃噬最大溶洞左右的岩石,隻見山搖水動,浪花團團卷起,大白魚硬生生在水下山中咬出了一條直行通道,而後隻聽一聲“嘩啦”,它已馱著界淵自水中冒出腦袋!
界淵這才徐徐回過神來。
他向前一望,彩石紛呈之下,仙芝壁生,鍾乳倒垂,狹狹一路直通幽處,有水聲潺潺而來。
目的地已到。
界淵輕飄飄自大白魚身上下來,往前行去,不一會已到了此地深處,洞穴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