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枕詞:“神念如此玄異,幽陸上無人可防,豈非早該一統幽陸,成為幕後主宰?”
界淵含笑道:“確實應當如此。但有我在啊。”
雖是真話,他此刻口吻隻如說笑。
但言枕詞真的認真回顧起自己所看過的幽陸曆史:“幽陸至今有三□□,第一紀元結束之際,幽陸之中,種種大勢力毀譽一旦,蕭條如廢墟。第二紀元開始之際,廢墟之上,各種勢力崛起迅速,擴張迅速,可又消亡迅速,毀滅迅速……”
界淵輕描淡寫:“一切的毀滅出自混亂,一切的涅槃始於混亂。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但這混亂太久了。”
言枕詞喃喃自語:“不錯,確實如此,我們從未以為過不對,因為曆史總是正確,而這曆史……”
這曾經正確的曆史正是由界淵與神念一手譜寫!
若今日沒有界淵,誰人可知神念?
想及此處,言枕詞遍體生寒。
界淵再道:“第二紀元之際,我借大慶草創之際將神念引出,曾用織方界線將其重傷。”說話中,他手掌一抬,朱弦出現手中,“也是當年廝殺之際,我發現要殺神念,非將幽陸八樣至寶集齊,不能成功。”
言枕詞靜靜聽著,此時道:“八樣至寶集齊之後,又該如何做?”
界淵簡單道:“混沌之地。”他進一步解釋,“找一個混沌之地,將八樣東西依照星辰天象布置,鎖住此方空間,如此才能讓神念的虛無之體實化,消滅實體,消滅神念。”
言枕詞又問:“如何將神念引至混沌之地?若我們擺明車馬,神念恐怕不會出現。”
界淵笑道:“不錯,神念自存在天地之中起,始終遊走勢力之間,暗中挑撥人心。哪怕其能力世所罕見,近乎天下無敵了,它也不是那種會直麵危險之輩。要順利將它引入甕中,除非告訴它一個不能拒絕的誘惑。”
言枕詞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界淵所說的“誘惑”是什麼!
他看向界淵,自界淵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界淵緩緩道:“一個地方神念不能徹底探查,一樣至寶可引起神念的興趣……天柱,虛實光璧。隻要這個消息傳到神念的耳朵裏,神念必然前往天柱一探。它雖膽小,也自負。自認幽陸之大,再無人無物可將它毀滅。”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界淵忽然換了一種口氣,變得懶洋洋又帶著幾分輕佻:“該說的都說完了,這條路也差不多走到頭了。”
言枕詞抬頭一看,這條路真的走完了。他們已身在皇都城門口,舉目望去,水域連天,而那兩條黑鯨還在原地遊曳,見著了界淵與言枕詞,搖頭擺尾地遊到岸邊撲騰著,探著腦袋四下張望。
言枕詞道:“走吧,我們去天柱。”
界淵稀奇道:“你不回劍宮?”
言枕詞:“不回,劍宮的事情他們能夠處理。”
界淵:“你確定?別人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神念沒有理由不知道,加上離禹塵劍也在你我手中,也許神念憤怒於我,遷怒於你,已經去了一趟劍宮了。”
言枕詞狐疑道:“你推脫頗多……是不想我和你一起去天柱?”
界淵笑了起來:“哎呀,我才沒有,我巴不得你和我一起走。”
他忽然傾身,朝向言枕詞。
兩人雙目交錯,言枕詞眼睜睜看著界淵越來越近,近得彼此呼吸也清晰可聞,互相交融。
言枕詞有點緊張,卻直直立在原地沒有動彈,等待界淵的到來。
界淵卻在近到一眨眼就能碰觸言枕詞的地方停下,彎唇一笑,而後抬手束風,彎腰鞠水。
無形的風在此刻停頓,加在言枕詞肩頭,讓身披風羽的人感覺身體輕飄,似將乘風而起。又有流動的水凝成釵子,加在言枕詞發間,清涼之意從頭而下。
裁風成衣,剪水成釵。
忽生童心玩趣的界淵由著性子將言枕詞打扮一番後,左右欣賞沒有問題之後,才將遲到的親吻落下。
最後的對視之中,言枕詞在界淵眼中看見了自己,和風,和水。自己是自己,其餘全是界淵。
他大概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變化莫測以及最有趣的人了……
他腦中短暫地閃過了這個念頭,便被界淵一把拉入欲望的漩渦之中。
這親吻,纏綿不盡,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