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聞古人歌: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望;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人生如夢,正是說的劉晨心底去了,可俗話說人死燈滅,化為塵土,為什麼他劉晨尚能思前想後,難道人死後還有思維?亦或者他成為了一隻落雁孤魂,清秋野鬼。
話分兩頭,不提一片黑暗之中的劉晨,夜裏的洛陽明亮如晝,正是繁華之極,中常侍張讓跪於漢靈帝劉宏前。稟道,“陛下,李勝之女李采女為您旦下一女,侯在宮外,是否抱上來見聖?”
靈帝恍若不聞,看著起舞的半裸宮娥,意興闌珊,總覺得還是不夠盡興,顏上盡是不悅。
半晌,漢靈帝看著跪了半天的張讓,道:“賜皇長女名劉宸,送回去,朕忙於國事,不必見朕。”
“是。”張讓頷首,對靈帝這幅樣子習以為常,小步倒走攆退,這一天:熹平六年(公元177年)春,劉晨成為了劉宸,大漢靈帝劉宏第二個子女,身不由己的棲身宮中。
後宮黃牆內,何皇後一雙鳳目不怒自威,發未及簪,如銀川般垂於身後的華服之上,聽完婢女之附耳密言,皇後冷哼一聲,怒道:“她還真有本事,本宮沒注意她,便把有身孕的事瞞了九個月。還好生下的是個公主,不然誰也保不住她們!”
“娘娘,隔牆有耳,雖然皇上並不寵愛李氏采女,但傳出去有損您母儀之形。”婢女沒有煽風點火,而是規勸道。
風雨停歇,何皇後整理儀容,雖聽漢靈帝不關心這事,她還是得關心的。“叫辨兒過來,讓他見見皇妹。”
劉宸“閉目養神”,臥於古代皇家嬰兒床中,心中一陣翻騰,前世的記憶猶新,也不知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前世那個三十好幾的男人是一場夢,又或許如今漢末之行乃是一場夢。
未幾,大床上的人醒了,一幅虛弱的樣子,緩步走來;劉宸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見到的是張讓,那太監摸索自己半天,捏著嗓子大喊,“是個公主。”劉宸看周遭宮人服飾,又聽得旁人喊;張侍中,心中了然了幾分,得知此人乃漢末靈帝寵臣十常侍之一張讓。
李采女原名李芸,太爺為從事中郎李勝,父親是座下主事李舉,也是: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思多無益,李芸身份低微,在皇後有意刁難下,現如今連個婢女都沒有。她明明吃了幾個月墮胎藥,可完全不見效,隻得東藏西躲,臨盆才被人發現。
“幸得你是個小公主,不然咱娘倆絕無生路。”李采女對著劉宸似自言自語,又似說給她聽道,也不管繈褓中的女兒能否聽懂。
劉宸心中了然,據她所知,史上何皇後是屠戶何進的妹妹,隻知以色侍君,妒心極重,君不見生下皇子協的王美人也死於鴆殺,若不是漢靈帝喜歡劉協,交與董太後撫養,焉有活命之理?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她隻是一手不能動,足不能橫的繈褓嬰兒,有人欲害她又能如何,偷得浮生半日閑,劉宸心中坦然,無僥幸得生之樂,也無化作女身之悲。
李采女看得女兒乖巧模樣,早聽內侍說過,剛出生來時女兒有短暫哀啼之聲,而後便無比安靜,異於常人,倒是讓她驚奇了一陣,如今看來這個女兒還真有不同尋常,哪有剛出生的哪家孩子不哭不啼的,莫非是個啞巴?一念至此,李芸心中一驚,伸出手使勁拽著劉宸粉嫩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