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簾洞裏,猴眸輕掩,似尊巨佛安詳盤坐著,片刻,將當年的闖東海,鬧地府,偷蟠桃,盜仙丹的事記又重拾一遍,事跡熱血,心中卻已蕩不起漣漪,老孫成佛千年,還有人偶爾喚我一聲大聖,但我也不必在乎,悟空也好,大聖也罷,縱然長生不死,輪回空相中不死不滅也是一番無味,“齊天大聖”,當時覺得何其的風流,現在看來就何其的幼稚。當年三星洞下學藝,祖師授課,同窗皆惑,唯老孫理至深處,手舞足蹈,祖師見我天資聰慧,特關門授藝,老孫向來聰穎,學法也是,參禪也是,可是沒想到的是,佛法之極,竟是這般六道皆空,明鏡無塵,可我本性卻是一隻貪戀輪回的猴子,想到這,我竟不覺間流下一滴淚,我老孫最快樂的日子,就是那段崢嶸的取經之行,當時四人皆六根未淨,斬妖除魔,兒女情長,師徒情結這等輪回中還沒看開的塵事反而讓人充實快樂,如果有機會,我想再經曆一次那段不成熟的遠行,就像是老人暮年回首般流連,也隻是流連。可是,悟空已經回不去當初的大聖,我能經曆的,恐怕隻有靜看凡塵種種,想到這,悟空結一指法,頓時化作七十二道光影而去。
T市,開學季
宿舍空蕩蕩的,大學的新宿舍啊,雖有保潔人員暑期整頓清潔過一般,但宿舍依舊留下了宿舍不可抹去的一些痕跡,比如,“前人”的貼畫,牆壁的掛鉤等等,總是在不由得介紹著之前住宿人的日常愛好,跟大多宿舍一樣,一共四張床,開學前賈墨楊在學校的網站上查到了自己的舍友名單,雖然有四張床,但是每個班的男生人數都不一定能被四整除,所以每個班總有那麼一個宿舍是不到四個人的,賈墨楊的宿舍就在其中,隻有兩個人,所以對於唯一的一個稀有的舍友,墨楊很容易就記住了名字,連天拓,這個將要與自己朝夕相處四年的人會是什麼樣的呢?
賈墨楊選了一個床頭靠牆的床,與這張床緊靠的牆上貼了張別人留下的海賊王喬巴的大頭貼畫,那也是他喜歡的人物,他睡在床上伸手就能夠到喬巴的大鼻孔,格外的滿意。
“嘭!”
閉掩著的門被人一下撞開了,瞬間打破了宿舍的寂靜,門口先是一隻手把一大包行李和箱子擠了進來,然後就有個人頭突然探了進來,嘴裏還不停的咀嚼,不知道是吃的什麼,但是嘴裏卻塞滿了,甚至讓墨楊覺得,若是這人此時開口說話,嘴裏的東西定會噴出來。墨楊心想:是舍友連天拓應該沒錯了,剛進宿舍門牌應該看的是最清楚的,應該不至於弄錯吧。“你好,我是………”
“墨楊嘛!你別站著了!快來搭下手。”墨楊簡短的介紹就這麼被打斷,看來連天拓也跟自己一樣查到了舍友名單。
“哦哦!好的”墨楊應聲趕緊去接下連天拓一隻手中的包和箱子,接下行李的片刻墨楊立刻就傻了眼,整個人都直接被毫無防備的拖彎了身體。光是天拓一隻手能提起的東西,自己竟然雙手齊上都覺得吃力,連搬帶挪,終於將這兩個沉重的行李移到宿舍。連天拓跟著進了宿舍,墨楊也終於見到了這位舍友的全貌,運動鞋,牛仔褲,白色的t恤上老土的印了一個紅心,另一隻手拎著的是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裏麵裝著各種零食,賈墨楊很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一隻手拎著這麼重的行李,另一隻手卻拎著滿袋的零食,這樣左右不均地重量分配,居然上了八樓,而且不紅不喘,剛剛要求自己搭把手也僅僅是因為行李體積太大,卡住了門,而不是因為筋疲力盡,剛剛一直咀嚼的嘴也終於平靜下來,或許是剛剛嘴裏塞滿食物顯得臉有些扭曲,現在看來倒也眉清目秀,但是賈墨楊很確定的一件事是,他絕對是個吃貨!
“我叫連天拓,你叫我天拓就行了,你叫賈墨楊我知道的,我也很了解你的,所以你就不用介紹了。”一番簡單無謂的介紹,連天拓也不收拾整理下自己的行李,便就近找個張椅子坐下,開始翻找自己的那包零食袋。
賈墨楊心裏冷笑一下,你無非也就跟我一樣在校網上查到了舍友名單而已,如何稱得上了解。
“墨楊,你要活久一點,不要這麼容易死哦,畢竟我是跑這麼遠過來找你的。”連天拓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不回頭看,隻是又打開了一個帶著包裝的雞腿,忙碌的吃著。
說者無心,賈墨楊卻覺得悚然,天拓說話的俏皮語氣很容易讓人覺得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少年,但恰恰是他說話的俏皮語氣,反而讓人覺得這句“警告”充滿了邪氣。讓人第一印象就是,這人心理和精神不正常,從頭到尾都在說著邪裏邪氣的話。而這句令人費解又不易讓人輕易忘記的話,就像是某個變態殺人狂選定目標下手前刻意留下的提醒,此人還是遠離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