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晏此時就如同一隻亂竄的受傷的狼,眼睛血紅,絲毫沒有王者大氣,班驥生怕班晏此去會讓他遺恨終生,便道:“晏兒,你聽我說……”
話沒說完便被班晏打斷道:“再聽你說,死的人就更多了,別以為青漣他們在宮外就很安全,與我走的近的人,都有危險,我現在不去,豈不是置他們安危於不顧?”班晏說話間激動無比,一邊說一邊向外走去。
平素借薑後之勢未把班晏放在眼裏的幾個太監見班晏衣衫不整,眼睛血紅,劍拔弩張的走了出來,竟都不敢再吱聲,也沒能攔住班晏。
班驥跟著追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吼:“晏兒,大丈夫忍人所不能忍,你今天為一個宮女就這樣失態,你將來還能有什麼作為?”
一直負責監視的太監宮女們麵麵相覷,他們不知道薑後已經來過,是以現在看到班晏與班驥的這番對話,還當是兩人串通好了要一起脫離軟禁,於是立馬反應過來,各自一聲喝,東宮周遭便立時有了些帶刀拿槍的侍衛閃了出來,剛好攔住班晏與班驥的去路。
班晏好歹也是自幼習武,現在心頭火氣正盛,哪管周遭攔截的是誰,立即見人就是一番拳腳,那些人忌班晏現在火氣正盛,竟都隻管閃躲,並不還手,直到班晏搶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四尺長槍,方才惹怒了這一群人,也不管薑後命令他們不得傷害太子之類的話,直接掄圓了胳膊開始上。
場麵立即大亂,班晏此時血紅著雙眼,也不管是誰,仗著自己武功高強,騰挪閃躲,見招拆招,隻要有人甩了正麵給他,立時就是一槍紮進咽喉。
眼見沒過好一會竟已經死了四個人,這時班驥才算追上了班晏,見這場麵,王者之氣打發,沉聲一喝:“住手。”聲音鏗鏘,擲地有聲,周遭混戰立即停下,就連眼睛血紅的班晏也停了下來。
那些軍士畢竟忌於班驥的威勢,是以班驥一吼,不但立即停下,險些當場跪倒下拜,但他們看著班驥此時並未穿著龍袍,才算反應過來。
下弦月仍舊明亮,班晏仍舊怒視著這一群人,不發一言。
“身為昭國的軍人,卻不思為國捐軀,在這裏對太子動武,你們算是昭國的軍人嗎?”班驥的眼神緩緩的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周遭諸人立覺有一絲寒氣自背心襲來,本有些躁動的心立時有些恍神,加之班驥所說的話讓他們有些慚愧,更是不發一言。
就在這些人準備嘩啦啦丟下兵器時,突然傳來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道:“你現在這皇帝當的也不算皇帝了,還有什麼臉麵來命令我們?”
班晏當先向發聲地望了過去,卻見是自己父親身邊的常侍李伐,此時李伐手把拂塵,雙手抄在袖內,眼睛斜斜向上,在月光下說不出的小人得誌狀,班晏一見是他,氣不打一處來,心道原是有他這個吃裏扒外的人在與薑後通氣,便持槍而上,兩腳在地上一蹬,猛地發力,槍尖直指李伐咽喉,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李伐撞去。
李伐料不到班晏突然動手,看著班晏手中槍尖正對自己,眼睛睜大,雙臂張開,一時竟忘了閃躲。
李伐身側本有兩名武士,見班晏持槍殺來,本能的上前招架,此時班晏正是怒由心生,本就沒有留任何餘地,相較之下兩人實力大折,班晏的槍尖在突破兩人招架的兩柄鋼刀之後,停在了李伐的咽喉間。
李伐當即雙腿一軟,跪在班晏腳下,口中不住道:“奴才冒犯了太子爺,奴才該死……”
“的確該死。”說話的是班驥,此時他已走到李伐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李伐。
李伐頭一低,本想磕頭,可眼睛看到月下泛著微光的烏亮的槍尖,仍舊沒能低下頭去,嘴上不住乞求道:“皇上,奴才也是身不由己啊……”說罷居然還有鼻涕眼淚一起流下。
“棄主,你以為薑後會在利用完你之後有什麼好處給你嗎?”班驥沉吟著道,“懷璧其罪,知道的太多就得死……”
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卻把李伐嚇了個夠嗆,一時亂了方寸,連饒命之言都沒有再說出來,許是正在反複回味班驥說出的兩句話。
這時班驥卻又繼續道:“知道太多的人,誰都不會用的,晏兒,三寸的距離你還遞不進去嗎?”
隨著班驥淺淡的幾句話,便似催眠一般,李伐臉色灰敗,卻並不為此感覺恐懼,而是眼睜睜看著班晏將槍尖送到了自己的咽喉上。
一切都是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