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很多的路,看到過人的出生與死亡。見證過生命降臨,然而更多的是埋葬,我親手埋葬過我的愛人,我的朋友,我的親人,也有我的敵人。”李天遠盤坐床上,麵對著麵前的虛空,憫然自語,聲音很輕很輕,幾乎自己都聽不見。他接著說道:“曾有人跟我說,我埋葬的,是種子。至今我都不太懂這句話的含義,但一無所有的我隻能緊緊抱住它,雖然它至今還是一顆種子。”
石驚抱著劍站在門邊,目光好似穿透樓板直接看見了二樓的妍妍,石驚說道:“她聽得見嗎?”
“她能感應到,眾生領域,遠比我們所想的強大。”老李說道。
妍妍的房間中。妍妍平躺床上,臉色蒼白、目光空洞,整個人像是失去生命一般。她這樣已經三天。如果此時有人能到達妍妍的心靈深處,一定可以看見,那裏一幕幕的畫麵都是她曾經與邢止的回憶。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每一件事妍妍的記得清楚。
從始至終妍妍與邢止之間都是不公平的。因為妍妍會記得,邢止卻會忘記;妍妍清楚自己的感受,而邢止卻是懵懂的。她曾經說,如果邢止記得那一晚,她就會放棄眾生,與邢止在一起。其實那隻是她的一種不平衡的心理,她也想和普通的女孩一樣被自己所喜歡的人在乎啊。
無論她承認與否,邢止早已經比眾生更重要。
或許,一開始她就錯了。妍妍明悟了,可能並不需要在邢止與眾生之間做一個抉擇。邢止亦是眾生中的一員,無論是為了眾生還是邢止,她都應該堅持自己的道。如果當初她不總是猶豫不決、如果當初她不總是在意邢止會忘記她,或許她早已突破生死牢關,有了一門境的實力,那樣邢止也不會……
原來,無論放棄邢止還是放棄眾生都是錯的——眾生就是邢止,眾生也必然會迅速遺忘她,眾生也是懵懂的。
“埋葬的,是種子……”
李天遠的聲音忽然就在妍妍的心底響起。
妍妍深吸一口氣,臉色忽然就變得紅潤,雙目神采恢複,轉眼“複活”了。她忽然就聽見了萬物生息。眾生領域遠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強大!這片土地曾有多少生命誕生,又有多少生命滅亡,這一刻妍妍如親身經曆了一般,瞬息間她像經曆了無數次的生與死。
死亡,並不是終點,生命的意誌將貫徹到這個世界的終點。
此時望東城的大街上,一個披著鬥篷的男子,他背後背著一把被白布條包裹著的長刀,顯眼的是露出的刀把純白如玉。他站在告示欄前,盯著通緝榜上邢止的畫像看了好一會,“喝!”他表情怪怪得一笑,“這小子捅的簍子一回比一回大!”說完淡淡搖頭,大搖大擺地離開。
很快,鬥篷男子走到了一家客棧,“掌櫃的,好酒好肉都上來!”男子把長刀解下來放在桌上,回頭對大胡子掌櫃說道。
大胡子掌櫃隨意一掃,目光落到了男子白色的刀把上,表情微不可查地一滯,“好咧!”立馬吩咐小二,“快,快去給這位爺準備!”
楊凡與眾人告別後走下樓來,他還是不自覺地回頭望一眼,然後無耐聳聳肩,好像他和妍妍並不熟,也並不是一定要和她告別。本來楊凡兩天前就要走了,但妍妍遲遲不轉醒,他是不能再等了。他知道,他留下來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如去東土的道派碰碰運氣,說不定有點修仙資質,能修煉了,將來或許遇見趙龍他們,也好有機會報了救命恩情。楊凡從來不自詡正人君子,有恩必報什麼的從來也不會特別在意,但是鬼族事件對他有很大觸動,他感覺和趙龍他們的羈絆絕對不僅僅止於此,他必須迅速強大起來!
“嘿,兄弟!”鬥篷男子忽然叫住路過的楊凡,“來喝酒嗎?”
楊凡一怔,麵前的鬥篷男子容貌說不上俊朗,古銅色的膚色,濃眉怒目,整個人有一股勇武非凡的霸氣,而桌上一把長刀,看刀把純白如玉,絕非金屬。此人不簡單!楊凡眨眼間想了很多,作微微一笑,回道:“大俠好意小人心領了,隻是小人還有要事在身,”見鬥篷男子好像還有話要說,楊凡問:“不知大俠可有什麼事?”
“嗨,什麼大俠啊,就問你打聽一個人。”鬥篷男子尷尬一笑,很是爽朗,張揚的怒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不知兄弟可曾見過一個……呃,一個……反正很漂亮的女人!嗯,肯定很漂亮!”
楊凡一臉尷尬,似乎不能理解鬥篷男子所說的“肯定很漂亮”的意思。其實他心裏第一反應就是:找嚴姑娘的!他當然不會輕易露出馬腳。
鬥篷男子撓撓頭,好像也意識到自己所說的“漂亮女人”太籠統了,“哎呀我也好多年沒見過她!”他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