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蒼國,冬
地牢深處,囚著一名女子,如墨黑亮的長發擋在額上,隱約可見的側顏姣好到不可思議。
此刻她被鎖於鐵架之上,身上白衣沾滿鮮血,手臂上滿是鞭痕…
據聞,她生得半張醜顏,卻是當今皇帝獨寵了整整半年的妃子。
近日不知犯了什麼事觸怒龍顏,交到了刑部手中,皇上口諭:一日不認罪便日日鞭刑伺候。
兩個看守的獄卒正對著牢房的桌邊喝著小酒,其中一個一直色迷迷地看著她,這都鞭打了三天三夜,她硬是連口都沒張過一下,又怎麼會求饒認錯?!
這麼下去反正也是一死,不如就讓他嚐嚐這醜女到底有多銷魂味美可以迷得一國之君流連不知返吧!
獄卒酒壺一甩就衝了過去,可就在他一手掏出鎖匙之際,唰的一聲一隻毒鏢從他的身後刺入,從心口而出,帶著一腔黑色的血飛濺半空。
“救”字還含在口中,那身子已經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老大!!”
眼見驚悚一幕,另一個獄卒以為是有人劫獄,拔劍就衝了過去,“大膽狂徒,竟敢暗殺獄卒,納命來!”
獄卒雙腿都還沒跨開步,那人手中的一把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雙醉意的眸子猝然一亮,嗬!這來人竟是…
獄卒忽地跪倒在地,抓著那男人的褲腿兒求爺爺告奶奶,“禦大人,饒命,求禦大人饒奴才一條狗命啊!!”焦急間,腿間竟是灑出一泡急尿。
男人生得朗眉星目,好不俊俏,身著一襲繡著皇室青瓷金色底兒的錦服,誰人不知他就是當今聖上的貼身禁衛、殺人如麻的禦景秋。
一腳踢開那肮髒的雜碎,“開門。”
“是。”
獄卒迅速打開牢房大門,男子如疾風般來到那女子身邊,出眾的臉孔上始終沒有一絲表情,“解開。”
獄卒不敢怠慢的立刻給她開了鎖,虛軟的身子沒了依托猛地向下墜落,男子一把攬腰抱她打橫入懷,“娘娘,臣帶你回殿。”
冷寒的語調綻起一方溫情,女子滿是血痕的額搭在他的肩頭,黑亮半睜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嘴角跟著微揚--
她是在笑,不過是哂笑,因為那一聲“娘娘”,她不是娘娘,從不是…
龍景宮,燈火搖曳著明黃香木榻上那兩道春色旖旎的影子。
妖媚的女子如無骨的蛇一般窩在身段健碩的男子懷中,含羞的雙眸迷離地半睜半閉,“皇上,人已帶到。”
宮外有人通告,榻上的男子精眸一頓,似是等待良久。
“皇上…”
女子吃味地纖臂摟住他的脖頸,修長的十指捧著那張俊美如神祗的臉龐看向自己,妖豔的眼眸是在誘惑他,隻能看著她一個--
嗬,漂亮的女人總是心胸狹隘,“進來!”男人抓住女人的下巴就印下一記熱吻。
禦景秋推開門就見那激情一幕,一手摟著懷中站不穩的伊人,“娘娘…”
“留我一人,即可。”
女子也看到了那一幕,眼眸受傷地側開。
榻上春色盎然並未停歇,男人有意無意地同那懷中的女子親昵著,就像一場故意做給她看的戲--
還記得有人曾在枕邊對她親昵:這一世都將隻愛她一人,此刻是多麼的可笑,因為她曾相信過。
女子索性合上眼,但那微小的動作逃不過榻上男人的眼--
男人忽地狠狠地推開懷中的女子,直視著榻下的她,“嫁還是不嫁?”
心口深處的那根弦兒被狠狠撥痛,女子隻字不語,炯亮的黑眸透著絲絲縷縷的濕發瞪著他。
恍然間,男人的眼前閃現與她初遇的那一眸,她就像她的名字--
念滄海,清冷孤傲,頓空一切。
這樣的眼神喻意著什麼,沒有人能再左右於她,包括他--端木離?
端木離抓起床頭的錦袍披上一躍下床,隨即淩空打了個響指--
念滄海身後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身子扔在她的身邊,渾身血跡斑斑,數不清的鞭痕不亞於她身上的,“小幽!!”
念滄海不知哪來的力氣,飛撲到那消瘦的小身影邊,眼淚轉瞬湧落眼眶…
麵頰貼著冰冷地磚的小臉動了動,一雙明亮的大眼眸半睜眨了眨,硬是擠出一縷笑意,“小姐…小幽…幽…沒事。”
端木離,你毀盡了我對你最後的一絲期冀!
“嫁。”
念滄海咬著牙怒目朝向端木離,從這一刹起她對他徹底情斷意絕。
那個男人,曾說在這世上他最愛她,可前些日子突然逼她下嫁北域王端木卿絕,她不從,他便將她收入地牢,嚴刑鞭打。
她以為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狠毒,連小幽也不放過。
小幽可是與她相伴十年的貼身侍女,雖是主仆,但她們情同姐妹,發誓要生死相伴。
念滄海眼睛一瞬不瞬瞪著那高高在上的端木離,他何曾見過哪個女子敢用這樣的眼神對視他,她忘了他是一國之君,她就不怕單憑這一記眼神就足以招致她主仆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