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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魚祠早已破敗,掩映在一片翠綠的鬆柏之間。
這裏地處穀底,照射了一天的暖和的陽光似乎被存留了下來,使整個穀底還留有太陽溫熱的氣息。此刻,月亮已經升起來,山穀裏充滿了隨風流動著的溫暖的月光。
下午,空邂讓他們待在飛魚祠裏哪裏也不要去,而他自己出去打了幾隻山雞回來,現在那些山雞已經在烤架上發出了陣陣的香氣。
雖然空邂法力極高,但是話語卻不多,從帶領車厘子他們來到飛魚祠,總共說出的話不超過五句。望著眼前如此冷麵的絕頂高手,不僅車厘子不敢多問什麼,就連平時嬉皮搗蛋的釋靈歡也不敢多加妄言了。
此刻,他們圍坐在篝火旁,聽著山雞肉被烤出的滋滋的聲響,誰也不做聲。空邂正靠在牆邊,舉著酒囊喝酒。
月光傾泄下來,照在飛魚祠破牆邊的一株櫻花樹上,讓樹的輪廓有了一層迷蒙的光暈。幾隻蜜蜂圍著樹梢在星星點點的飛。
一陣風吹過來,幾片掉落的櫻花悠悠地飛舞著,飛向了四麵八方,如流星一般,隱沒在了天際。
看著消失的櫻花瓣,車厘子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如仙子般的女孩。
櫻賞,仙子一般的櫻賞。
她就像這眼前的櫻花瓣一樣,隻在他眼前璀璨了一霎,就飄走了。
“哎,發什麼呆呢?”釋靈歡推了他一把,輕聲說,“你看易花裾。”
車厘子順著釋靈歡的目光看到烤架對麵的易花裾的臉,隻見她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正在無聲的哭泣。看來,在這個時刻,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車厘子起身,從烤架上撕下一根山雞腿,轉到易花裾身邊坐下,將山雞腿遞過去,安慰道:“其實我們都一樣,你、我、釋靈歡,也包括他。”
他,當然是指空邂。看著空邂獨飲悶酒,誰都能看出來他內心的孤獨。
“如果……”易花裾輕歎一聲,自語道:“如果我父親沒有離開,或許蝶花穀還在,或許家還在,或許母親也會在。所以……”易花裾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所以,我恨他!”
畢竟不清楚她家的事情原委,車厘子也不好說什麼,隻能相勸道:“或許你父親,他也有苦衷吧。”
易花裾還想再說什麼,這時候空邂從身後走了過來,她便住了口。
空邂坐下來,伸手從烤架上撕下一塊山雞肉,說道:“不要有那麼多的恨,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他舉舉手中的山雞肉,“如果到處都是恨的話,那麼,這山雞該去恨誰?”
“可是……”易花裾剛想反駁什麼,車厘子趕緊製止住了她,他覺得這個空邂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最好不要去反駁這樣一個有著奇異法術的人。他轉首問空邂:“夫人說,會有一個手持玉笄的人來接我們,可是我們並沒有等來那個人。那個人是您嗎?”
空邂說:“是我。”
車厘子問:“夫人沒說是你。”
空邂說:“夫人並不知道是我,因為她隻知道是一個手持玉笄的人。”隻見空邂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是一根翠綠色的玉笄,在篝火的照耀下,晶瑩剔透。
空邂說,本來他已收到夫人的飛鴿傳書,但是在半路上卻被一個蒙麵女子所阻,等他戰退女子來到蝶花穀,卻看到木屋竹林已被大火燃盡。
車厘子問:“那我們下步該怎麼辦呢?”
對車厘子說:“去找這根玉笄的主人。”
“它的主人是誰?”車厘子問。
“千宿。”空邂道。
千宿,終於要找到父親所說的千宿了。最起碼,現在已無限接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