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王都之後,女人購物的天性被激發出來,唐葉逛了一路,也買了一路。小姑娘什麼愛好不好,非得吵著要吃炸雞配黑麥啤酒。男侍不太懂炸雞是個什麼東西,她趕緊比劃了一下,就是把雞塊滾一圈生粉扔進油鍋裏。阿撒茲勒看著她鬧直頭疼,趕緊扔了幾枚金幣讓那廚師去做。
她真的是受夠了奶油芝士和肉類的奇怪搭配。鬼曉得用牛奶燉出來的肉是什麼味道,“我可不騙你,炸雞配啤酒,味道好極了!”
說著便張牙舞爪要阿撒茲勒把眼睛借給她吃頓飯。
阿撒茲勒隻摸了摸小蘿莉的頭,根本不鬆口借給她。炸的奇形怪狀的雞塊上來了,唐葉還是算錯了一步——這群黑暗料理廚師是把肉蘸著蜂蜜和發黴的奶酪炸的。(注:發黴的奶酪在當地極為珍貴。)
遠遠就聞著一股子酸味,自己選的肉,哭著也要吃完。
唐葉癟著小嘴乖坐在阿撒茲勒懷裏,他喂一口就吃一口,痛哭流涕道,“我這輩子再也不相信那幫廚師了。”
對此,他隻微微一笑,安靜地喝著美味的藍莓汁。
夜色已暮。
第三個晚上,是祭祀裏最後的歸靈之夜。
漫天飄舞的黑綢宛如淒厲鬼靈。遠遠一看,費格斯的府邸死靈之氣衝天。
大廳的陳設極為富麗堂皇,地板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羊絨地毯,縫隙裏露出大理石好看的色澤。靠近門口的位置擺著一幅來自盛夏群島的孔雀鑲鑽雕塑,在燈光下栩栩如生。牆壁上則掛滿了從諾爾斯、北部高嶺族和裏拉盛產的精美織錦。門側立著一對身穿威武盔甲的騎士雕像,擦得閃亮的頭盔上束著一撮火紅的羽毛。
阿撒茲勒對自己釋放了隱身術,穿越牆壁和長長的走廊,來到祭禮堂。
不相幹的人士都已經退了出去,隻剩下幾個牧師跪在做工精致的墊子上祈禱。
淨化巫女需要複雜的程序。
盡管這個應該被燒死的巫女正在某個鄉下的農場裏安靜賞花看小狗亂跑。
雕刻著圖騰花紋的門半開半合,他不用推,就走了進去。一個身穿黑袍的年輕男子正跪在最大的神像前。
奧古斯神的神像眉眼仁慈,通體潔白無瑕緘默不語。
阿撒茲勒這才把眼睛借給某隻不安分的蘿莉,剛恢複視覺,唐葉就趴在他懷裏到處張望。最後,她得出的結論是:這屋子的裝修還沒她原來公主的房間好。
男子回過身來,靜默地看著忽然出現在屋子裏的兩位不速之客。
“嘖,伯納真不愧是王都第一帥!”唐葉稱讚道。
神聖的祭堂裏猛地湧進壓抑凝滯的氣息,修長的身形籠罩在一片殘冷陰鬱的黑霧中,明明生的秀氣俊美如畫卷中的天使,偏偏一雙狹長幽綠的獸狀豎瞳似氤氳著詭譎之色,恰如一輪皓月漸漸被濃重的雲霓漸漸腐蝕幹淨,淡漠無情,又眉眼溫柔彎彎。
而麵對著他的伯納男爵卻並沒有一絲慌亂,脊梁豎地挺直。
伯納的目光落到男子懷中的女孩身上,對她剛剛的驚歎略有訝異,便明悟似了一笑,將兩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屬於戰士的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都極富有危險性。他不動神色將手按在腰側——長袍下,藏了一把劍。
“傳聞古有一族,無意間獲得了魔神的寶物,從此長生,從一歲到百歲,又會循環重複一遍,永不息止。。。。。先生,當我看見你。我就想起了這個好玩的故事。”
“哦?那些吟遊詩人的謠傳和童話故事,您還在相信?”伯納慎重後退了一步,右手撫劍,“這些都是騙小孩子的東西,不知閣下忽然到訪,有何貴幹?”
阿撒茲勒一幅人畜無害的表情,狹長的獸眼微微彎起,“我隻是個來講故事的人,我也對人間的故事感興趣,僅此而已。”
伯納怔住了,他已經察覺到了對方的企圖,雙手握緊。這下,他完全可以肯定:來者不善。
正在他考慮要不要叫侍衛的時候,空間忽然凝滯了。
黑色的光芒在身邊亮起,整個大殿陷入了死寂之中。
一切光消失,背後傳來劇烈的物體破碎的聲音。
伯納這一次再也無法按捺住脾氣,“你做了什麼?你剛剛毀了神像!”
“將靈魂獻祭給魔神的家族,卻反而跪在神靈的麵前,真是,有意思極了。”
阿撒茲勒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