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玫瑰(2 / 2)

“以奧古斯神的(名)義起誓,我是來自地海康恩家族的後裔,歐莎女爵的小女兒蘿拉,父親是光榮的聖騎士,我不是邪惡的女巫。大人,求您救救我,帶我離開這裏。”

“我很樂意為您效勞,小姐,”阿撒茲勒抿唇露出一絲弧度,眼角也彎得溫柔“您將在安全又溫暖的地方,熱牛奶、浴室、服侍您的仆人,當然,獲得這一切,隻需要一個小小的,小小的付出。”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小條縫隙,比喻這個交易有多麼微不足道,隔著那條縫悄看見蘿拉心裏所有的掙紮。

受過苦難的女孩當然心領神會,麵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所有人都在等著她既定的結局,而麵前這個把整個身子藏在黑色裏的魔魅男人,恐怕是她唯一的機會。蘿拉無力垂下頭,閉著眼,“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大人,我隻有這條命,您想要什麼就拿去吧。”

“很好,那麼現在來談談我們的交易,小姐。你將被護送到安全的地點,不受迫害,而同時,隻需稍稍做出一點割舍——你們通常視為最珍貴的東西,它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我還有什麼能給您呢,大人。”她一皺眉頭,狠心道,“就算讓我為您當奴隸也可以。”

阿撒茲勒眼裏劃過冷冷的嘲諷,但微笑依然優雅,“我身邊已經有了一個麻煩,不需要第二個。最重要又無用的東西,是靈魂啊,你要失去的,隻有靈魂而已。”

白嫩的小手立刻摸上他腰部的位置,狠狠一掐,唐葉十分不滿地哼唧了兩下。

果然是麻煩嗬——————阿撒茲勒淡定的抓起她的手,乖乖放好。

蘿拉警覺地抬起頭來,用疑惑又驚恐的目光看著他,逼問道,“大人,您到底是誰?”

阿撒茲勒沒有回答。他輕輕打了個響指,一縷縷的火焰順著少女的小腿燃燒了起來,盤踞著如同毒蛇,而他饒有興致的表情映在蘿拉滾燙的眼淚裏。

蘿拉立刻發出尖銳的哀鳴,淒厲如引頸垂死的天鵝。

他幽綠的眸子因此而染上了血腥和興奮的色彩,語氣冰冷,“時間已經不多了,小姐。你心裏還有很多美味的欲望和憎恨,如果就這麼被燒死,恐怕就隻能剩下一具無能的屍體,那是很可惜的。可是你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你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比如——”他忽然輕蔑一笑,“恢複您的貞潔。”

他的話語意有所指。

蘿拉揚著血汙的臉龐,脊梁挺得筆直。她已經走投無路了。以靈魂為交易的砝碼,她的腦海裏已經冒出了一個可怕又禁忌的詞語:惡魔。

她渾身顫抖,虛弱不堪,當她意識到這是一場黑暗又恐怖的交易時,已經晚了,因為她聽見自己用卑怯又虛弱的聲音說,“好。”

話音落。

空間重新恢複。

行刑架劇烈地燃燒著,劈啪作響,火光耀動。劇烈的燃燒中,飛升的火焰遮擋了人們的視線,牧師和圍觀的人群隻能依稀從火光裏辨認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們已經消失在隔壁街道的塔頂處。

巫女被火刑燒死的消息快速擴散開來,不少好事者聚上前尋找殘存的屍骸。據說巫女的骨灰能夠壯陽延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俊美又尊貴的伯納男爵在迎娶妻子當夜,便失去了一個妻子。世人唏噓不已,都道伯納是個可憐人。想想那一日婚禮何其盛大,燒死蘿拉的場麵同樣也很盛大。

但貴族之前的辛聞秘史,最終也不過是酒館裏熱鬧的談資和笑料。有人說曾在歌劇院的門口見過那個巫女蘿拉,當時他就一眼就知道這女孩不是個好東西,看,成真了吧!蓄胡子的矮人們哈哈大笑,紛紛衝那個人敬酒。

過了兩日,木刑架台已經被扯了。圍在高台旁連成一圈禱告的牧師也相繼離開,王國大道仍然是王國大道,馬上就被賣花女郎和藝人填滿。

眼神憂鬱靠講故事為生的吟遊詩人目光焦灼,彈著七弦琴扯脖子突然唱道,“那伯納男爵果然是個癡情種,到現在還沒離開王都。”

雖然都是吟遊詩人,為什麼差距這麼大?

恰巧吵著要買甜點吃的唐葉聽到這句話,捂了捂被刺痛的耳朵,神秘兮兮戳了下旁邊的男子,“你是不是還在等?”

就算是逛街仍然抱著藍莓果汁不撒手的阿撒茲勒這才彎下腰來,凝視著少女臉上的黑綢帶,笑的高深莫測又從容,“他自然會出現,交易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