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城市麼?"放下了簡單的行李,看著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高如文默默的自言自語.
"什麼感覺?"王小川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高如文沒有理他,沉靜了一會,突然兩手放在嘴邊大聲喊到"北海,我來了.我來了.啊"
四周的人群,隻有偶爾的路人灑過來一絲鄙視,不屑和白癡的餘光,好似對這種外來戶的神經已司空見慣.
到是二叔嚇了一跳."窮叫個鬼,你倆還不快過來."
王小川趕忙拉著毫不在意的高如文朝二叔走了過去.
出租車司機看著被塞的滿滿當當的空間,厭惡的皺了皺眉.看在錢的份上,隻是不屑的嘟囔了一句"鄉巴佬"
"這是我的城市,我遲早要成為這個城市的一員."高如文攥著拳頭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路途的勞累和一路的顛簸,高如文進入了夢鄉.
"二叔,你說如文能受得了嗎?他又沒出過力."王小川看著比自己瘦弱許多的同齡兄弟擔憂的說.
二叔疼愛的摸著高如文的頭發"苦了這娃了,要不是家裏遭了這麼大的難,明年一準考個好大學.唉,你說這娃咋就這麼倔呢."
"王德山這個王八蛋,我不會放過他.二叔,我就不明白了,你說如文他是怎麼想的.大伯大娘死的這麼慘,他就能忍的下去.給的賠償也不要,非得退學出來打工."王小川忿忿的問道.
"噓,小聲點."二叔做了個手勢對著王小川埋怨道."以後不許對著如文再提這話,"看了熟睡的高如文,又輕聲的說"這娃心裏有數的很呢!"像是對王小川又像是對自己說."歇會兒吧."
王小川奇怪的看了看二叔,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高如文.靜靜的心說"不管如文以後怎麼做,我都會陪著他."
擁擠的小車一片寂靜,隻餘下倒退的昏暗燈光.似在沉睡的少年流下了一行清淚.
東方的夜空還未泛白,滿天的星辰也正在享受著屬於自己的自由,一聲尖銳的哨聲便刺醒了熟睡的民工.在嘟嘟囔囔和一片叫罵聲中,高如文穿好了衣服,走進了工地食堂,吃著饅頭就著老鹹菜.迎來了他打工生涯的第一天.
"老黃,這是我侄子,沒幹過活,第一次出門.你多照顧點."二叔對著一個三十多歲,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遞了一根煙,小聲的說道.
叫做老黃的中年男子接過了煙,抬頭看了一眼瘦弱的高如文,又低下了頭悶聲說道"老規矩,推車或搬磚."
二叔為難的看了看如文,又近乎哀求的低聲對老黃說"老黃,你看開攪拌不是還缺一個上夜班的嗎?如文是高中生,是不是..."
'二叔,我推車."高如文截斷了二叔的哀求,出聲說道.老黃又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高如文,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到了工地,高如文才知道,所謂推車就是打混凝土是往攪拌罐裏倒石子.三百斤重的一車石子高如文連一步都走不了就歪車,獨輪車的平衡不是一個生手所能掌握的.在一聲聲哄笑中,他一次次立起車子,重裝,再推.
"你他媽的倒是快點啊,就差你一車了,"開攪拌的張黑子在高如文的再一次摔倒後,忍不住罵了起來.吃盡了全力的如文仍遠遠跟不上三分鍾一罐的頻率.一旁的王小川跑過來幫如文立起車子,要幫他裝.
如文把他一把推了開來,低吼一聲"不用".把褂子脫下甩在一邊，抓起鐵鍁又悶著頭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