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出差去廣州,我和我朋友住進了一家比較偏僻的旅館,由於客滿我們隻好住進了一間單人房,同睡在一張床上。
晚上朋友有安排,我自己便早早地睡下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愕然驚醒,發現手腳竟然不能動了,聲音也發不出來,感覺好像是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嚨,呼吸也變得困難,驚嚇之餘我隱約看到就在我的床邊有一個人影在晃動,黑暗中老是感覺它好像在盯著我,緊緊不放地盯著我……
可幸的是,不久朋友便推門回來了。我試圖叫他,可是卻還是叫不出聲來。隻見他隻是晃悠到床邊,也沒有叫醒我,便沒有聲息地躺下來睡了。
知道朋友在我身邊睡著,忽然感到心裏踏實多了,也強壓住心中的恐懼不再去理會站在我床邊盯著我不放的那個“人”,漸漸地睡著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看到朋友正坐在床邊吃著泡麵,我便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給他講了昨晚的事。
沒想到的是,朋友的回答讓我再一次地感到了脊背一陣發涼。他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我說:“天呐!我是今天早上才剛剛回來的!”
範傑氣憤地回到家裏後,一頭紮進了臥室,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漸漸平靜了下來,然後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媽的!真不應該和他們一起幹!”
他摸索著自己的襯衣,翻出了一個皮夾,然後打開皮夾好像想要找些什麼東西。可當他看見皮夾裏的那張身份證的時候,他停住了動作。
身份證上的那張臉木訥地與他對視著。範傑也木訥地看著。
在對視了一陣之後,他突然感到心裏一慌,趕緊甩手丟掉了。
哎!不管這麼多了,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徹夜的長眠。
畫麵漸漸地定格,屋裏緊有的活物沒了動靜。然後,一屋子的死物全部盯著他,包括,那張被他丟在牆角的身份證上的那張臉。
但是,那張臉卻難以有一個很好的定位。
如果,那張臉的主人還活著,那麼它自然是死物;但如果那張臉的主人死了,誰能確切的告訴我,那張臉是死物還是活物?
天黑得嚇人,地麵也分外潮濕;天地間是一片抑人的猩紅;猩紅之中有一個遊蕩的點,那是範傑。
他輕飄飄地遊走在潮濕的泥土上,腳下像是沒了根一般。晃晃悠悠,就這麼沒頭沒腦地朝著一個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目的地蕩去。
蕩啊蕩……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蕩了多久的時候,遠方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那是一座大橋,有種久無人跡的破落;大橋下是一渠汙水河,臭氣熏天,烏煙瘴氣;河的旁邊是一片廢墟,廢墟中除了垃圾盡是些數不清的死物:死鳥、死貓、死狗,或者還有……
範傑突然想到,他們五個人把那個帶眼睛的家夥殺了之後,就是把他套上袋子丟在了這裏。
他們五人分工還算平均——那個人被分成了五份。除了範傑,其餘四人中有三人分到了兩條腿和一肢胳膊,人手一肢;還有一個人分到了那人的軀幹,當然不包括頭。
而範傑則分到了一顆頭顱和一肢胳膊。
還記得當時他為了容易裝進袋子,方便攜帶,便把那肢胳膊塞進了那顆頭顱的嘴裏,緊緊地塞了進去。
可是盡管想起了這些,範傑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倒黴的地方,他隻是感到腦子裏一片混沌,然後不由自主地來到了廢墟。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使範傑愕然明白了——現在自己的身體是完全由不得他自主控製的!
隻見他蕩到了一堆垃圾旁停了下來,然後伸出兩手扒開一堆一堆的垃圾,翻出了五隻被塞得滿滿的黑袋子,然後解開袋子,一件一件地掏出裏麵的那些血糊糊的東西……
範傑隻覺得自己就像一顆出竅的靈魂,旁觀著自己猶如行屍走肉般地解開那袋他親手係上的袋子,然後掏出那團血糊糊的東西,費力地拔出那肢被塞得緊緊的斷臂,接著不知從哪掏不了一支鋼針……
他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他看著自己將屍體一點一點地縫合起來,最終完成了一具藕斷絲連的血人,全身的關節都誇張的扭曲著。到最後,他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架眼鏡戴在了那張血糊糊的臉上,然後把那個“人”背在了自己的背上轉身朝來時的路蕩回去。可這時範傑的意識卻分外得清醒,他很清楚地嗅到了那嗆鼻的腐臭味,而且他還很清楚地聽到耳邊那幾聲陰冷的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