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七七揮揮手說:“算了,就知道你丫不靠譜,湊活湊活吃點你說的垃圾食品吧。”壹七七從抽屜裏拿出一包膨化食品。
林誌生坐到她對麵,忽然笑了起來:“拜托,誰有空給你做餅幹。”
“明明是你自己答應的,傲嬌個什麼勁啊。”壹七七衝著一直站著的月兔招招手,“兔子,過來一起吃啊。”
月兔滾圓滾圓的眼珠子轉了一圈,蹦躂了幾步過來,伸手拿起薯片,塞進了嘴裏。
午後的陽光曬得葉子片片發亮,樹蔭底下,蟬鳴陣陣。
“林大夫,你的騙術還真是一眼就能看穿啊。”一直跟在林誌生後頭的月兔突然說道,“特別是在壹七七麵前,你就像一個三流小演員一樣——全是破綻。”
林誌生聞言轉過頭來,輕聲說:“不想要解藥了是嗎?”
月兔笑得一臉天真:“你覺得我會信你說的鬼話嗎?剛剛我已經說過了,你的演技非常差,如果你真有本事能做出對付妖怪的藥物,如今的兩界就不會是現在膠著的局麵了。”
“所以呢?”林誌生連眉頭都不抬。
“但是我看出來了,”月兔笑著湊近一步,“壹七七是你的……”
林誌生打斷他:“夠了,回去工作。”
六
林誌生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各種表情。
鏡子裏的人扯動嘴角,並沒有不自然的動作。
“不會被識破的。”他聽到鏡子裏的人這麼說著。
如果說他有什麼秘密的話,那麼他這個人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秘密。
這事兒打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林誌生從記事的時候,就被告知了一個噩耗,他的人生軌跡已經被預設好了。
“你是為了一個人才出生的。”
“你的生命並不是你自己的,你隻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的替身。”
“你的眼睛,隻能注視著那個人。”
很難想象,直到現在,他都能輕易背出那一條又一條完全和人權背道而馳的準則。
他記得當時懵懂無知的自己小聲地問道:“為什麼我要保護那個人?”
“沒有原因!”記憶中麵容早已模糊的媽媽冷冷地說,“保護壹姓就是我們玖姓存在的意義。”
玖姓是天師中最神秘的存在,他們不同其他族人住在一起,鮮少露麵,他們的任務僅僅是保護壹姓人,因為壹姓天師是關係著全族命運的“眼”。
甚至連玖姓人的名字也不是單純按照數字排列的,取名的原則也都取決於壹姓,你保護的“眼”是幾號,你的名字就是幾號。
而他的名字叫做玖七七,顧名思義,他的命運就是守護壹七七,為她而生,為她而死。
這名字就像一個符咒一樣。
媽媽說:“為‘眼’而死,是替身一生的光榮。”
——這太荒謬了!
媽媽還說:“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身體、四肢就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一個名字裏有兩個字和自己一樣的人。”
——很不公平,不是嗎?
他也曾經試圖問過媽媽:“我要保護的人她長什麼樣子?”
“在你成長起來之前,是見不到她的。”
“為什麼?”
“因為替身是不能被發現的,你要學會隱忍,將心思全都收起來、藏起來,就像蛹一樣,一絲一毫都不能泄漏。”
隱忍,是的,隱忍而不發。
七
翌日上班,林誌生發現月兔竟然盤腿坐在辦公室裏,光明正大地抱著嬌豔欲滴的小黃瓜啃。
林誌生鎖上門,雙手摁動骨節,發出了“哢嗒哢嗒”的聲響:“前任助手同誌,如果我沒記錯,昨天下班前我應該就跟你說過‘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這句話了吧,你難道不應該卷鋪蓋回家嗎?為什麼會在我這裏啃、我、種、的、還、沒、熟、的黃瓜呢?”
月兔“吧唧”一口狠狠咬斷了黃瓜:“林大夫,我失戀了……”
“噢?”林誌生打開了電腦。
月兔更難過了:“好吧,我承認我撒謊了,我連戀都沒戀上就沒戲了……但我隻是習慣使然,這是天性!生物本能!不怪我。”
“嗯,所以呢?”林誌生翻了翻工作日誌,核對了下今天的行程。
月兔嘿嘿一笑:“既然感情上受挫,那我就必須在職場上找到自信,所以我又回來了。”
林誌生擱下筆,抬頭看著月兔:“同誌,你來我們十八局做鑒定究竟是為了什麼?你總有特別想做的事吧?現在你都恢複妖力了,何必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月兔自嘲地笑笑:“如果我告訴你,我來鑒定不過是因為我喜歡的人想看我變成月兔,所以我打算用妖力騙騙她,讓你用兩個字來形容我,你會說什麼?”
林誌生頭都不抬,直接說:“二貨。”
“太傷兔心了,要是用四個字呢?”
“二貨,純的。”
月兔淚奔:“……林大夫,我能請求你更新一下你對我的印象嗎?我其實是一隻兼顧聰慧與嚴謹的月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