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值冬季,一般的大戶人家都會用棉花做成厚厚的棉簾掛在門上遮擋寒風的,就是唐曼屋子裏也有,雖然破舊了一點;可是三姨娘這裏甚至連一個草簾都不曾有,門框上空蕩蕩的掛著一點點草簾,看印記似是被人生生的扯下來不就的。
屋中更是寒冷的嚇人,連一個火爐也沒有,三姨娘正瑟縮著雙手不停地摩擦著取暖,散落的發絲遮住了小半張臉,卻也看得出那一張原本就不柔滑細膩的臉已被凍得青紫不堪了,唐曼眼眶一紅,三姨娘過得就是這樣的日子嗎?
“姨娘。”唐曼的聲音哽咽在喉嚨中,似是嗚咽、似是悲鳴,這一刻,所有強悍的武裝煙消雲散,全部瓦解。
“三小姐怎麼來了?”周氏一抬頭便看見唐曼俏生生的站在麵前,眼神似怨似哀,淚水在眼眶打著圈圈,下巴微微上揚卻還倔強的保持著不讓眼淚流出來,一時間慌了手腳,手忙腳亂的檢查著唐曼的身體,“是不是大夫人又打你了?快讓姨娘看看!”
“沒。”唐曼連忙說道,一把反握住周氏的手心,冰涼的溫度透著唐曼的手一直涼進內心深處,看著周氏不大相信的眼神,硬生生的擠出一抹微笑,轉身從竹籃中拿出做好的衣裳,“真的沒什麼,我給姨娘做了一身衣裳呢!”
“三小姐真是有心了。”周氏抓著衣衫半天沒有鬆手,既欣慰著三小姐的長大成熟,也心疼著,豪門貴族是非多,她在其中打滾這麼多年豈有不明白之理?她敢斷定,龍家的是非相較於唐家隻多不少,而龍家那孩子又是個傻的,哎!
“姨娘身邊就沒有得力的人嗎?”唐曼一邊張羅著要周氏試著衣衫,比對著是否合身,一邊貌似不經意的問道,“這屋子也太冷了,總得生火暖暖屋子啊。”
姨娘就是在落魄身邊也是有一兩個得力的丫鬟的,就如她曾經見過的巧兒,那個熱情的丫頭總是一臉爽朗的笑容,也是個機靈的,這次也不見人影。
“額、、、”“被調到大夫人那裏幫忙了,說是為二小姐做嫁妝缺人手。”周氏一聽麵有難色,最後還是支支吾吾地說道,“被調到大夫人那裏幫忙了,說是為二小姐做嫁妝缺人手。”
“是嗎?堂堂唐家的大夫人連為女兒做嫁妝的人都找不到嗎?還需要從姨娘這裏調人過去?”唐曼一聽就不樂意了,護短的心思又開始膨脹了,這擺明就是明的不成,開始耍陰的,故意整姨娘呢!
“三小姐千萬別這麼說啊!”周氏急忙掩住唐曼的口,向外四處張望看那兩個婆子沒有注意到她們,才小聲訓斥道,“下次萬不可這麼急躁了,隔牆有耳知道麼?況且你若嫁進龍家,更應該謹言慎行才是!”
“就算她聽見又何妨?”唐曼滿不在乎的聲音卻被外麵一片嘈雜的聲音打斷,隨著吱的一聲推門響,趙嬤嬤神色焦急的也快步走了進來,輕輕附在唐曼耳邊,“龍老爺來了,正和老爺在前廳議事,老爺叫你趕緊去呢!”
唐曼隻得先辭別周氏,順著院子旁邊的小路向前廳走去,慢悠悠的沒有一點急得意思,隻當是在後院散步了,心裏卻在不停地嘀咕著,那個據說溫柔賢淑的二小姐已經定了人家嗎?還真是迫不及待呢!是害怕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傻子吧!
周氏眼睜睜的看著唐曼漸漸遠去的身影,心裏像是被撕扯一般疼痛,幾乎站立不住,她就這麼一個女兒,她本就不求什麼大富大貴,隻希望三小姐能順順利利的找個平凡的家庭,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不要像她一般看著人家的臉色過日子,可龍家的那孩子竟是個傻的,哎。
龍老爺在前廳正和唐老爺寒暄著,唐老爺本來就是舉人出身,對詩詞歌賦涉獵很多,而龍老爺走南闖北四處經商見識自然不凡,相聊下來,也算是賓主盡歡。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那個女子竟然還未來,龍老爺不禁有些對這個即將是他兒媳的女子有些不屑,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能有什麼,被臻月選中,怕不過是運氣了得罷了!
這唐老爺看來也是個風雅之人,龍老爺不經意間觀察著花廳中擺設,沒有那種顯擺的富貴,隻於淡淡的古香氣息彌漫在空氣中,大到一桌一椅,小到花飾盆景竟恰到好處,目光漸漸移向門外,在寒冷的冬日中,幾枝梅花傲然的綻放於冰天雪地之中,團團簇簇的霎是清冷而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