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白日從東方山頭而出,沿著蒼穹劃過圓弧,順著看不見的軌道朝著西邊的山頭落下。
天空的顏色也從蒼白到亮白,最後微微染上了一抹火焰的顏色,半邊夕陽微紅,但是另一半已經全部黑去了。
一群人馬禦劍的禦劍,策馬的策馬,徒步疾行的徒步疾行,朝這特定的方向不停歇地趕去。白日當頭的時候他們還在稀鬆的樹林裏穿梭,到了天色一般染上微紅的時候,他們已經逼近了一處水域。一到岸邊,又迅速地通過小船朝著一望無際的海域上劃去。
零頭人是葉知秋和易子安,還有天罡派掌門人張昊天,和天音教掌門雷音,帶著一群精英幹將而去,隻是人群之中唯獨看不見軒轅奇的身影。
而這時候簫城西郊的雪林,餘雪不多,沒有雪花鋪地而露出了黑黝黝的土地。黑土地被化了的雪水浸濕,踩上去有些鬆軟,走路的時候會發出類似於粘稠物的聲音。
一隻金甲蟲嗡嗡嗡地鼓動翅膀,飛舞到一株樹幹之上而停下,金色的甲殼似乎是這個雪林裏唯一鮮豔的顏色,十分明顯。又或者它是故意做得這麼明顯,以便來人能夠遠遠一眼就看見了它的存在。
一團火焰從空中降落。
火鳳凰呼嘯著從雪林中穿過,接近地麵的時候,變成了一隻麻雀。同時,軒轅奇從半空中跳下,右手拿著血蝕劍,雙腳輕輕地落到地麵上,小麻雀撲棱翅膀落在樹梢上,低著頭,用那雙黝黑圓潤的眼珠子看著自家主人的行動。
軒轅奇往前走一段路,樹梢上的麻雀便跟著往前飛一段。
小金甲蟲一身金色實在是太容易找了,天色壓下來之後,小金甲蟲像是引路燈一樣發出金色的光芒。雪林總共就這麼大,一眼望去,便可以看見它所在的樹幹,他在金甲蟲一丈開外停下,開門見山道:
“我來了,怎麼閣下還是這幅小蟲子的模樣?”
金甲蟲響起輕輕的男子聲音,道:
“軒轅掌門真是急性子的人,隻不過是確認一下周圍是否有人跟隨而已。”
軒轅奇“哦”了一聲,冷笑道:
“閣下這幅形態如何確認周圍有沒有人跟隨?更何況,就算是在下帶了人來,閣下一個金蟬脫殼,要脫身不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我這一招術與道恒的有些相似,可以借用動物的感官和知覺……啊,一不小心就說多了。”
小金甲蟲笑起來,斯斯文文地笑著,跟道恒那種狂野的路子完全不一樣,光是憑著聲音就可以想象到說話的人肯定也是一副儒雅人士的作態,他繼而用很客氣的語氣道:
“隻不過軒轅掌門看起來似乎跟傳言中有些不同。”
“哦?是嗎?”軒轅奇淡淡地回答道,一雙眼睛朝著雪林四周看去,似乎在確認是否有修魔者的埋伏。
“傳言軒轅掌門為人溫和,正義又善良,今日倒是見到軒轅掌門有些不同的一麵,倒也有趣的很。”小金甲蟲說得是軒轅奇冷笑的那會兒,看起來倒顯得刻薄了。
“閣下大費周章讓我過來,總不會是為了說這種事情吧?”軒轅奇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他最近無師自通,對於這種負麵情緒的表達是越來越熟練了。
“失敬失敬,主子已經到了。”
小金甲蟲張開翅膀,從軟翅處嫋嫋地飄出一縷縷黑煙,而漸漸深邃的夜色之下,黑煙在小金甲蟲發出來的金光照耀之中凝成了一團黑影。
這黑影與附在單月沫身上的黑影無疑,一下子讓軒轅奇講血蝕劍擋在胸前,眼神一變,拉開距離,做出了戒備的姿態。
“你是——!”軒轅奇脫口喊道。
黑影如同一團燃燒的黑色火焰,散發出不詳的感覺,樹梢上的麻雀緊張起來,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團影子。黑影發出了男女老少都混在一起的聲音,這聲音讓軒轅奇畢生難忘,夜裏做夢的時候也時常因為這噩夢的聲音而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