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都在哀嚎。
周圍的人都在逃跑。
周圍的人都在哭喊。
人潮慌慌張張衝撞著軒轅奇,朝著城東和城門的方向湧去。軒轅奇卻逆流而上,朝著騷亂中心的女子走去。邊上的人撞著他的肩膀,踩了他的腳,推著他倒退。他仍舊邁開了腳步,對著自己心愛的女子,一步一步走過去。
黑氣纏身的單月沫手上動作一頓,她正用一隻手掐住一個男子的脖子,見到逆流中而來的軒轅奇,頓時對手上的人失去了興致,朝著一邊扔去。那人便如同一道拋物線從空中劃過,砸在民房門口的柱子上,一下子斷了腰脊椎,隨後落地的時候哼都沒有哼一聲斷了氣。
然後單月沫卻一點都不關心自己手下殺了多少條性命,反而興致勃勃起來。男女老少都混合在一起的聲音突然一變,隻用單月沫原本溫婉清亮的聲音道:
“軒轅大哥,你終於來了,你來找月沫了。”
她臉上原本是猙獰如同惡鬼一樣的表情,青筋四起,雙目通紅,在這一刻,如同換了一張臉一樣,露出原來動情的眼睛,楚楚可憐地看著軒轅奇。
“軒轅大哥……我好怕……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身體不受我的控製……好害怕啊……”
撥開人群,軒轅奇來到單月沫的跟前,看著眼前心愛的女子。她仍然是蒙著麵紗,從楚楚可憐之中又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染了鮮血的雙手,顫抖地說道:
“軒轅大哥……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軒轅大哥我該怎麼辦……我……我究竟怎麼了……軒轅大哥……救我……”
“你不要演戲了,放過月沫!”軒轅奇手中的血蝕劍嗡嗡作響,絲毫沒有被剛才那樣可憐而害怕的單月沫蠱惑。
單月沫的身體突然一僵,嗚嗚嗚啜泣起來:“軒轅大哥你說什麼……連你也……不要月沫了嗎……”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地,身子裏麵仿佛有另一個人在使用一樣。剛剛還是嗚嗚嗚啜泣的模樣,現在馬上抬起頭是一幅悲痛欲絕,一雙含情目染上了深深的內疚,道:
“軒轅大哥你快殺了我,別再讓月沫危害別人了!月沫身不由己無法自行了斷,已經殺生無數,罪惡深重!軒轅大哥,你殺了我吧!”
話音剛落,那染上內疚的雙眸又是一邊,眉頭豎起,眼神犀利,冷笑起來。男女老少混在一起的聲音又重新浮現,道:
“嘖,總在關鍵時刻壞我好事,不要再出來了!說到底,這都是軒轅奇你的錯——”
“對,是我的錯。所以你說,你究竟要什麼,才放開月沫?”軒轅奇接口道。
黑氣染身的女子微微一頓。
她本來是打算用這一幕攪亂軒轅奇的心境。他是個為人正派的人,在天下大義和心愛的女子麵前一定會無法抉擇,而露出縫隙,到那時候趁機而入奪了他的舍。
計劃是計劃得很好,隻是沒有想到現在的軒轅奇竟然輕易放棄了,反而做出了一副任他宰割的姿態來。顯然他已經清楚了現場的情況,也做好了背負罪名的準備,這下子動搖他心神的計劃一時之間被打亂。
黑氣染身的女子眼睛一眯笑了起來:
“你這樣讓我如何是好,我要一個容器,而你的身體剛好最適合。你願意……為了她死嗎?”
說完,那笑容一僵,立刻換上驚恐的神情搖著頭,單月沫原本溫婉清亮的嗓音從混音之中冒出來:
“不要,軒轅大哥千萬不要!殺了月沫就行了,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閉嘴!”男女老少都在一起的混音罵道。
“你要這個身體,便要去吧。”軒轅奇似乎喪失了鬥誌,他雙眼眷戀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驅殼,道,“既然你說所有都是我的錯,那便由我來承擔,放過其他人!放過月沫!”
他手掌鬆開,原本緊握在手中的血蝕劍鏗啷一聲掉落到地上,失去主人控製的血蝕劍,嗡嗡地發出不甘的聲音。不僅如此,軒轅奇將身上攜帶的符咒一股腦丟到了地上。
他像是還沒有開始戰鬥,就繳槍投降的人,丟下了身上的武器,以表示自己無害,可以任由處置。
——很好!
——沒想到比想象中的還要簡單!
黑氣染身的女子邪魅地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像是野獸看見了可以由著自己肆意蹂躪的獵物,朝著他的腦袋伸出手去:
“你竟然對這個女人如此傾心,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用費這麼大的功夫了。”
軒轅奇低著頭,頭頂上是單月沫被黑氣纏繞的手,眼看著黑氣要從單月沫身上剝離,朝著他的身上注入。
被黑氣染身的女子沒有注意到,他的手上還握緊幾張符咒。那是葉知秋在他臨走之前,交給他的特別符咒,專門針對單月沫這種被不明魔氣奪走了身體的情況。符咒帖在對方的身上,會強行將黑氣從單月沫手中逼離。
他隻等著黑氣注入他體內的瞬間,發起這個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