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十裏亭, 達萊公主站起來:“你們晉國有句話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所以, 阿十就別送了, 能結交阿十也沒白來一趟京城, 就此別過, 後會有期。”說著上了馬車。
馬車走了起來, 達萊公主從馬車探出腦袋來:“阿十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我在北狄等著你。”
阿十點點頭:“一路順風。”
車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官道上,阿十還站在原地, 她仍是不習慣別離,忽的一方帕子伸了過來,擦了擦她臉上的淚:“你跟她統共才認識了幾天, 怎麼就如此難舍難離,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親姐妹呢。”
阿十:“朋友貴在投緣,不在日子長短, 就算認識的再久, 說忘了不還是忘了嗎。”
睿王沒轍的道:“是我的錯, 我不該忘了阿十, 你心裏不痛快打我罵我都成, 就是別避而不見好不好, 看不見你,我這心裏發慌,總會胡思亂想。”
阿十:“你慌什麼?”
睿王:“我怕你執意退婚, 怕因這一時誤會, 我們便錯過了彼此,阿十,即便我忘了所有,但我心裏知道你就是我心裏一直想一直盼的那個人,我們已經蹉跎了許久,以後再不要分開。”
潘清看到後頭八哥強憋笑意,臉有些紅。
睿王回頭掃了一眼,那眼裏的冷光落到身上,謝渲隻覺跟冰刀子似的,心道,眼看著媳婦兒不能碰,對男人來說是最大的酷刑,自己還是少惹他為妙:“我先走了,你們倆隨意隨意。”說著上馬一溜煙跑了。
睿王又瞪向太子:“太子殿下還有事兒?”
慕容徹看了阿十一眼:“哦,我想起來東宮還有些急事要處理,我先回去了,皇叔阿十你們自便自便。”也上車走了。
這帶頭的都跑了,後頭來送行的大臣們哪會瞧不清風向,睿王可是不好惹,趕緊撤吧,呼啦啦走了個精光。
剛還熱鬧非常的十裏亭,不一會兒功夫就清淨了,阿十抬頭見這男人目光深沉,暗叫不妙,牽過小白就要上馬,卻終是慢了一步,被睿王撈起躍上大黑,對後頭的護衛吩咐了一聲:“不許跟來。”縱馬疾馳而去。
趙勇幾個嘿嘿直笑,男人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有道是小別勝新婚,更別提王爺跟王妃這可是曆經了生死,那可比新婚還得新婚。側頭見懷玉一臉不爽,伸手就是一巴掌:“你小子那點兒小心思趕緊給我收回來,若是讓主子知道,把你小子剝皮抽筋都是輕的。”
懷玉:“我,我什麼心思,你別胡說八道。”
趙勇:“你不承認拉倒,反正我話是說了,怎麼辦自己掂量。”
懷玉:“不都說睿王殿下虛化若穀嗎,這點兒氣量都沒有?”
趙勇:“若是別的事兒,王爺氣量自然大,隻是若涉及王妃,王爺的氣量可比針鼻兒都小,你小子長得這個樣兒,要是想看美人,對著鏡子看去唄,誰管得著,王妃你還是離遠些,不然你小子就甭想留在睿王府了知不知道。”
懷玉:“知道了。”
趙勇是看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才,才點撥他兩句,不然,誰樂意管這樣受累不討好的閑事兒。不管怎麼說,如今終於是雨過天晴了。
再說阿十被睿王摟在懷裏,一陣疾馳,連眼睛都睜不開,根本不知道去哪兒,好容易大黑停了下來,剛要探出頭來看看,忽一陣天旋地轉,再回過神已跌入柔軟的草墊子上,入目所及是春日裏的萬裏晴空,然後便是冰塊男的那張俊臉,他的臉有些紅,氣息粗重,眼裏迸發的暗光,讓阿十很清楚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她心裏仍有些未消的氣,她不想這麼快就讓他如意,可是卻發現心想的跟身子並不一樣,心裏想著要推開他,手臂卻已忍不住圈住他的脖頸……最終她眼裏隻剩下不斷晃動的晴空以及耳邊低喃的情話兒,這男人從來不是隻做不說的,他是邊做邊說的,不,應該說越是這樣的時候,他的話越多,那些情話從他嘴裏源源不斷的冒出來,肉麻的自己聽了都忍不住害臊。
曆經生死久別重逢之後,這種親近是最好的慰藉,酣暢淋漓的□□之後,是難以言喻的美妙,睿王隻覺自己從身到心都是圓滿的,忽的腦子裏劃過兩人交纏的畫麵:“阿十,我們來過這兒對不對?”
阿十一愣:“你想起來了?”
睿王看了她一會兒:“我隻是感覺我們來過這兒?這是哪兒?”
阿十:“這是你讓人種的草場……”阿十把他當初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告訴了他,她記得他說過不久,北狄就對大晉下了戰書,接著便是生離死別,不禁道:“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來這裏了?”
睿王摟緊她:“對不起,忘了你,忘了我們的過去。”
阿十:“你怎麼會忘了,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九哥說你中了薑興的毒箭,又被薑興劫持在蒲城的酒坊之中,薑興點燃了酒坊,你怎麼會出來的。”
睿王:“我也不知道,我醒來過的時候就在代城,據醜驢說是他把我撿回來的,原以為是死人,不想卻有口氣,便把我帶回了家,胡寡婦家裏有個祖傳的解□□,給我灌了下去就活了過來,後來跟醜驢去北狄收皮子,被人陷害進了大牢,碰上達萊公主身邊那個阿奴,請公主救了我出去。”
阿十:“然後你就答應達萊假扮她的駙馬,護送她們姐弟來京。”
睿王下意識看了她一眼:“我連達萊長得什麼樣都不記得,你還要吃味不成。”
阿十:“這話我可不信,你們這一路朝夕相處,那麼個大美人在眼前,你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見。”
睿王:“這世上除了阿十,別的女子便看見了也記不得。”
阿十:“巧言令色,你可知阿奴為什麼救你?”睿王搖搖頭。
阿十:“阿奴說你曾在蒲城放了他,所以他見過你,知道你是大晉的睿王殿下,念及當初的恩情,才求公主救了你,隻不過卻未想到達萊會對你一見鍾情。”
睿王點點頭:“阿十,咱麼以後能不能別提外人?”
阿十也覺自己有些小心眼,如今自己跟達萊已經是朋友了,總提過去的事兒有什麼意思,阿娘說過,人終歸是要往前看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管如何,老天對自己是厚待的,讓她們夫妻生離死別之後還能花好月圓,旁的也就不用計較了。
不過胡寡婦是誰?阿十想著便問了出來。
睿王笑了:“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去了,路上跟你說。”
胡寡婦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誰,誰念叨我呢?”
醜驢:“誰能念叨你,是受涼了吧,來,我抱抱我媳婦兒就好了。”說著撲了過來,給胡寡婦踢了一腳:“滾一邊兒去,沒看我正算賬嗎?”
醜驢:“好端端算什麼賬啊?”
胡寡婦:“我想過了,咱們不能總靠著別人,以前我就想過開個客棧,人來人往的也熱鬧,也能糊口,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