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晴暖的春日午後。春風熏暖,一絲絲風襲來,空氣中流動著甜暖的花香。
庭院蘭花叢邊榻上。一個穿著白色綢衣的少女睡得正熟。少女十歲的年紀,白色的衣領襯著那嬌豔如春花的臉龐,粉嫩的肌膚。長長的睫毛鋪在眼睛之上,能想象的出長睫之下一定是雙美麗雙眸。
她的名字如她的相貌一樣美,她叫媯如嫿。
暖洋洋的午後正好午睡。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輕輕將一條輕薄的春被蓋在如嫿身上。想到如嫿逐漸長大,出落得越來越美麗,婦人沒有像尋常的父母一樣感覺自豪,反而加重了心頭的隱憂,不管怎麼開解自己,心事終究揮之不去,不覺得長歎了一口氣。
如嫿翻了個身,也許做了好夢,睡夢中還帶著甜美的笑意。婦人察看她的睡顏,聽見她均勻的鼻息,滿意地笑了笑,走向內廳,這幾日不知為何,憂思深重,她總是感覺心神不寧,感覺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一樣,夜裏睡得不安穩,現在她也要小睡一會。
不一會兒,從內廳便傳出了婦人均勻的鼾聲,聲音及其輕微。再過了一會兒,鼾聲逐漸加大,看來是睡熟了。
如嫿並沒有睡著,她側耳傾聽院中的一切聲音,“呼”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從美人塌上跳了起來,光著腳,輕手輕腳走向了內廳。途中,還不忘察看丫鬟春蕪,掐下一片樹葉調皮地掃過春蕪的腳心,看她隻蜷了蜷腳,嘴裏嘟囔了一聲,翻個身,繼續睡著,她也已經睡熟了。
如嫿輕輕地走進內廳,她今天很順利,在婦人的衣服口袋中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大門鑰匙。
平時午睡,婦人總是將大門鑰匙壓在身下,今天她卻因為勞累而疏忽,隻是將大門鑰匙放在衣服口袋。
如嫿的心狂跳起來,她躡手躡腳,不敢弄出一點聲音。她戰戰兢兢地伸出粉嫩的手,屏住呼吸,從婦人的口袋裏抽走了鑰匙。
婦人一向擔心她偷跑出去,在大門裏置了一把鎖,平日裏大門緊鎖,將高牆圍起的院落與外界隔絕起來。
如嫿已經很多次觀察奶娘怎樣開門,她毫不費力就打開了門,偷偷溜了出來,輕輕掩上門。
如嫿心裏充滿了巨大的歡樂。十年時間,她都生活在紅牆圍成的院落內。多次想偷跑出來,都未成功。這是她第一次走出這深深庭院。她手上提著一雙柔軟的粉鍛繡花鞋,鞋尖上各用絲線綴著一顆流光溢彩的珍珠。她匆匆穿上鞋子,就迫不及待地向前方廣闊的天地跑去。
腳下,是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兩旁,有青草向遠方蔓延開來。
如嫿歡快地跑著,一路灑下悅耳的笑聲。空氣中彌漫著春日漫天遍地的野花的香氣。這香氣讓她覺得肆意、暢快。平日裏隻能抬頭看到原子上方一方小小的天空。現在從院子裏偷偷溜出來,她才知道天地原來如此廣闊。白雲層層疊疊,散落在如碧玉般純淨的天空之上。如嫿長開雙臂,作出一個擁抱天空的姿勢。
初春的新綠已經轉為濃綠,到處是明豔的綠色,一叢叢、一簇簇的野花夾雜在大片的綠色之中,隨著如嫿奔跑的腳步,展開一幅幅絕美的畫卷。
周圍有彩蝶追隨著她,扇動輕薄的翅膀,一路上下翻飛。如嫿停下來,蝴蝶就落在他的肩膀上。少年又跑起來,蝴蝶便圍繞著她翩翩飛舞。
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不知跑了多久,如嫿終於累了,她輕輕喘息著,慢慢停了下來。
麵前有了新的景色,讓如嫿發出一聲驚異的讚歎聲。那是一大片桃樹林,漫及天涯的桃花一樹樹肆意盛開。桃花開的密密匝匝,無邊無際,遠處,與天際相接。
香甜的桃花開得正盛,風一吹,幽香被送得很遠很遠。桃花叢中,一片蝶舞蜂喧。桃花的香氣沁入鼻端,如嫿不由得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香氣浸入五髒六腑,隻覺得心曠神怡。
如嫿麵對這一大片桃花,不由得發出一聲歡呼。這是一片在她夢中經常出現的桃花花海。雖然她一直生長在深宅大院中,從未看過外麵的世界,她的夢境也是單純的,但是她經常夢見桃花,美麗的桃花在她夢中經常開得燦若雲錦。
如嫿歡快地叫著、笑著,跑進了桃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