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不依不饒,我們自然也不是任人宰割。原則上,作為理虧的一方,讓步可以,但要是要求過分我們不介意先禮後兵。
燕雲的使者據說是他們的朝廷元老,看事情倒也是清明,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快捷,不消三日,就敲定好了一切細節,整個過程果決幹脆又明朗。
接下來就是些城內的後續工作,商行這塊我全權交給淩氏的管事,與他們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便算是功成身退。
原定十日後返程,但我不太放心阿澈的安全,建議他最好提前回來。阿澈也明白這個時候周翰盯得緊,二話不說就連夜收拾好了行囊準備啟程。
隻是沒想到周翰這老狐狸這般狡猾,就算是如此防備我們也還是遭了暗算。
因為秘密回城,我和阿澈身邊隻帶了三個親衛,對方人多勢眾又於暗處出擊,我們一下子就落了下風。
阿澈還好,受了點輕傷,相較之下我可能有點慘,肩膀被刺了個洞,血不斷外湧。
“還好吧。”阿澈過來扶我。
我不以為意地搖頭,“命丟不了。”
阿澈封了我的穴道替我止血,撩起衣擺撕下裏邊幹淨的布綁在傷口上,最後才又攙著我。
他有些擔心,“這裏距離槿城還有一段距離,你這樣子可以嗎?”
“可以,我們趕緊回去。”否則周翰的人再來一批,他們就真的要雙雙為國捐軀了。
我考慮了一下:“阿澈你待會先去煜王府的別院養傷,我直接回山莊。”
“好。”
夜黑風高,肩膀傳來的痛感和撲麵而來的涼風刺激著我的大腦,整個人越發地清楚。到了東牆下,我深呼吸一口氣縱身一躍,瞬間就落在院子裏。
這麼一動,肩膀上的血似乎又開始流出,暗衛出來扶住我往房裏走去,我卻極為鬱悶地想,流這麼多血,陳伯又該要我大補特補了。
一想到每日都要與十全大補湯打交道,我就免不了頭疼。
齊燁和千暮到的時候,大夫正在幫我包紮,弄得差不多時,外邊傳來動靜,流盈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然後便歪著頭喘著氣一直打量他。
“看樣子你還活得挺好,聽千暮方才的描述,我還以為你命懸一線,隻剩半口氣了。”
什麼話!
我哀怨,要不是離得近,現在的我就不可能躺在這兒了。
關心完受傷情況,也是時候彙報相關事宜,我邊喝著藥,邊認真地把看到的猜到的想到的一一講述。
流盈素來不喜歡這種話題,說了幾句後就轉過身去看窗外景色。
約莫過了兩天,我的傷好了一些,起碼不會再疼得齜牙,也能下床走動。
受傷以來,我的藥都是一個叫“阿芙”的婢女負責,我有些印象,好像是之前在假山前拿自己所繡荷包給我的那個女子,臉蛋粉粉的,倒是可愛。
“林公子,阿芙給你送藥來了。”大老遠的,就聽見這小姑娘的聲音。
聲音脆脆的,倒也好聽。
我直起身子,極為配合地喝藥。
流盈猛地從柱子後邊露出臉來,像是吃了火藥般,整張臉黑得像塊炭。嚇得我差點一口藥直接噴出來。
“阿芙,你先下去吧,我有幾句話要和林公子說。”
怎麼聽這語氣像是來者不善?
我問:“什麼話?”又嚴肅又神秘。
“知道宋姐姐為什麼這些天沒蹤跡了嗎?”
我挑眉,難道不是因為故意不想看到我才沒出現的嗎?
流盈喝著茶,慢條斯理道:“宋大哥前段日子把她給帶回去了。”
“然後——”我顯然沒了之前悠閑的心情。
“然後,聽說宋國公是鐵了心要宋姐姐嫁人,男方家長都捎了信來要求把婚事提上日程了。過了這麼久的時間,說不定兩人連八字都合算好了。”
我的聲音幾乎可以掀翻屋頂:“合八字!!!”
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居然敢來合八字!
我氣得雙手揪住被子,擰成麻花。
“女人素來就是口是心非,你得把你的無賴本性發揮出來,她要嫁了人你就去劫人,搶了回來就迅速成婚……”流盈說的一套一套,似乎對男女之事很懂的模樣,我回過神來問她:“流盈你怎麼好像經驗十足的樣子。”
她訕訕一笑,提起裙擺,灰溜溜地遁走。
我望了一眼被扣上的門,又自己天馬行空地混沌了一陣,終於下定決心起身,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