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氣和往年大不一般,往年要等十月過去才轉涼,今年九月還未消,秋蟬就在田裏到處叫,連水裏的魚兒也消聲匿了跡。林君悠抱著洗衣盆從屋裏出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河邊走。河水冰涼刺骨,她不想洗,可不洗行麼?回去又免不了一頓罵!
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把頭發捋到耳後,便開始搓起來。
“君悠!”
聽這聲音,不是抱著貓兒的林荷又是誰?林荷指著洗衣盆裏的衣裳,笑容裏一抹得意:“爹爹又叫你洗衣裳呢?皂角莫要放多了,衣料子紮皮膚,上次紮得胳膊都紅了!”
林君悠嗯一聲:“知道了!”
最近衣裳洗得太多,手凍得不聽使喚,剛才一用力,木刺又紮進了指甲縫,這會正痛如貓爪心!哪想林荷還不走,回了個身又道:“哦,我那條藍裙子破了個洞,你洗完了就快幫我縫。晚些時候我還要去鎮上,急著穿呢!”
這林荷,使喚她是越發順當了,可誰讓她寄人籬下呢!
過一會兒,聽到隱隱有鈴鐺響,林君悠望過去,竟然是林荷的灰貓兒在石岸上撲騰,攪和得脖兒上銅鈴也嘩啦一陣亂響,半天就沒了聲,卻惹得林荷好大一聲叫:“哎呀!”
原來是灰貓兒落水了!
林君悠又低下頭,裝作沒看見。
人人皆道林家對她恩重如山,她應感恩戴德。因為生來哮病,一出生就被爹娘拋棄了,住在柏水祠堂裏,吃百家飯長大。後來是林嫂子看她實在可憐,牽回家養著,也算過了幾年好日子。隻可惜了,林嫂子走得太早。林嫂子一走,她在林家的日子,就換了光景!
先是繼父林釋義對她不規矩,再然後林荷也對她不客氣,這些都沒關係,但鎮上人的指指點點讓她心裏不舒服。麵上裝作不知,可她心裏明白得很,若不是林釋義與林荷的到處散播,她怎麼會落下個不Zhen不潔的名聲!
遠處林荷正著急,撿了一個長竹枝去撈貓,哪想一腳踩上青苔,差點就摔個趔趄!
君悠苦笑一聲,正欲起身去幫,一轉頭就看見林荷跳了過來。她一把抓住自己挽上去的袖子,“君悠,君悠。灰貓兒落水了,你快幫我下去撈了!”沒聽到回答,林荷又是一個高聲喚,“君悠!我的貓兒要死了!”
那灰貓兒被波浪衝得在河心打轉,四隻爪子不住得撲騰,嚇得尾巴都翹了起來,濕漉漉的在滴水。
君悠隻能拎起裙角下了水。
河水不深,僅到她的腰際,水流倒湍急得很,腳底又滑,她一步一步走得極是艱難。好在那灰貓兒也靈性,瞅見她靠近,叫聲也不那麼淒慘了,卻使勁往她身邊掙紮。
終於撈著了灰貓兒棒槌一般粗的尾巴,她大舒一口氣,正欲返回,誰料灰貓突然發瘋,利爪對著她的胳膊就劃,頓時割出一個大口子。聽著岸上林荷一聲驚叫,她這才猛覺一痛,腳底一軟,就跌了下去!
河水刺骨冰涼,一下就沒過她頭頂。腳底又青苔打滑,她站不起來,隻得由著自己下沉,心想完了,完了,救貓竟打上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