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朋友夏陽是一個奇特的人。
比如說,他曾經因為與人打賭五十元,便在大學食堂裏吃掉過八十個四喜丸子,最後卻被緊急送往校醫室治療。
又比如說,他曾經連續從校籃球隊殘暴的猩猩隊長那裏借了兩年的錢,最後不得不以身抵債,代表校隊參加省內的大學籃球錦標賽,卻一舉拿下該錦標的得分王助攻王以及最終的MVP,帶領我們學校的籃球隊史無前例的拿下省籃球冠軍。
還比如說,他前一陣曾經連續失蹤七天七夜,這讓身為室友的我和陳紹華大為驚慌,差點去報了警,然而最後安然歸來的他,隻拿著手裏的巨額現金對我們說了句[這些錢請你們吃飯]後,便翩然睡去,又睡了七天七夜。
說到錢,不得不說夏陽其實很愛錢,然而錢卻不愛他,他仿佛每時每刻都在賺錢,但卻連吃飯都要我和陳紹華救濟。
每次夏陽都會找到我們,說[我沒錢了],然後便昏倒在我或者陳紹華的麵前,我們便像拖流浪狗一樣的將夏陽拖回家中,買一大堆漢堡放在夏陽的枕邊,之後便繼續忙剛才自己正在做或正要做的事情。
雖然夏陽的行為如此怪誕,但是在學校卻很受女生們的歡迎,幾乎每天都有本校或者校外的小mm來給夏陽送情書,不過我相信和情書相比,夏陽寧願受到的是錢或者食物,關於這一點我就不得不先提一下夏陽的前女友小可。
夏陽的前女友小可,全名房瑩可,是我們學校大三外語係的學生。在我們都剛上大一的時候,小可悄然來到我們的身邊。
小可身材不高,留著齊肩的短發,喜歡穿各式各樣的裙子,從不穿高跟鞋。以前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她總是拿著一個小包,包裏麵裝著很少的東西,但是隨著和夏陽交往時間的拉長,小可的包變得越來越大,包裏麵揣著食物的總類和數量也越來越多。
我們曾經一段時間都認為夏陽是為了小可包裏麵的食物才和小可交往的,而很長時間以來夏陽的表現也的確如此,夏陽記不得小可的生日,記不得小可的朋友,記不得小可的電話號,甚至有時候記不得小可的名字。
記得那天晚上,夏陽給我和陳紹華打電話,破天荒的要請我們吃飯,那晚我們吃的是韓式燒烤,夏陽喝了很多的酒,都是些度數很高的燒酒。席間夏陽一直都不說話,我和陳紹華也一直悶頭吃肉,互相不搭理對方。
我借著飯店裏昏暗的燈光仔細看了看夏陽的臉,這真是一張幹淨到有些過分的臉,過額的劉海潛潛的遮在明亮而略帶慵懶的眼睛上,高挺的鼻梁,有些刻薄的嘴唇。原本這些幹淨的五官隻在夏陽睡著的時候可以發覺。夏陽平時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表情,在做著不著邊際的事情,似乎很少時候可以看清他的真正麵容。
[學羽,你說我該喝點醬油嗎?]
陳紹華突然打破了這樣的沉寂。
[不好意思,紹華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麵對這樣的問題,我有些茫然。
[醬油,我說醬油啊。]
我盯了陳紹華許久,確認他不是在開很無聊的玩笑,而是在很認真的詢問後,我默然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我突然覺得我也想喝點]
那天晚上,夏陽喝了很多燒酒,而我和陳紹華則灌了一肚子的醬油。
那一夜的事過後沒人再提起,我和陳紹華抬著因酒醉而不醒人世的夏陽回家,卻因醬油喝多而不停灌水。
[為什麼非要喝醬油呢?]
很久以後的一個早晨,吃早餐時我因食用醬油過度,從而所引發出了各種食物厭惡症,便開始向陳紹華抱怨起來。
[哪怕是喝酒也比喝醬油強啊。]
正在低頭吃早點的陳紹華瞥了我一眼,嘴邊還沾著麵包屑。
[白癡,要是都喝醉了,誰把我們弄回來啊。]
陳紹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最好的朋友,可以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陪你一起喝悶酒;
而最親的兄弟,則是在你心情不好喝悶酒的時候,在你一旁默默的喝著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