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空氣中充盈著薄薄的霧氣,一輪紅日羞答答的露出半邊臉來染紅了天邊的雲彩,灑下點點金光,折射在霧氣中煞是好看。
霧氣中雕花廊簷的屋子裏卻是一片陰霾。垂著粉紅帳子刻著各式雲雀的木床上一個瘦骨嶙峋的身子因咳嗽劇烈的抖動著。老樹枯皮似的皮膚呈現出病態的白色,此時卻因咳嗽生出絲絲緋紅,反倒比平時好看了幾分。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嵌在削尖的小臉上特別的突兀。
一瞬間瘦小的人兒全身緊繃,竹竿似的長腿蹬的直直的,那雙大眼睛或是因為疼痛,或是因為恐懼睜得大大的看著讓人毛骨悚然。好在隻是一瞬便柔軟了下來,伴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姑娘,姑娘。”床邊帶著哭腔的丫頭扶著瘦小的人兒不停的給她捶著背。前麵一個小丫頭彎著腰恭恭敬敬的捧著一個大大的痰盂,旁邊則立著一個端著二指大小的杯子的丫頭。一幹人等動作雖然急切卻一點都不慌亂,顯然是經常做這些事情。所有動作都無聲無息,更是顯得咳嗽聲異常的高昂。
楊錯經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的眩暈,隻感覺頭暈胸悶直想吐。嘔了兩下就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嘴裏傾盆雨下終於舒服一點了。
“姑娘,你終於緩過來了,可嚇死奴婢了。”一個軟軟綿綿哭中帶笑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裏。楊錯望著旁邊十五六歲梳著古代丫髻,穿著草綠色細棉布短襖的丫頭一時沒反應過來。
“快端水來讓姑娘漱漱口。”破涕為笑的丫頭急急喚了旁邊的小丫頭。那小丫頭立馬遞上了一直端在手裏的水杯。“姑娘,讓蘭花伺候您吧。可別再像剛才那般嗆著了。”那丫頭拿了一銀製小勺舀了一小勺水遞在她嘴邊。
這麼點水連嘴皮子都打不濕還怎麼漱口。楊錯避開了她的小勺想要接過一口量的小杯子自己來。奈何全身酸軟無力,手臂抬了幾次都沒抬得起來。
“姑娘。”蘭花急切的喚了一聲,趕緊將杯子遞到了楊錯嘴邊。知道自家姑娘看似溫柔順從卻是個好強的性子,很多事情想做卻做不了就一股腦的責怪自己。
楊錯隻是知道自己會借一個千百年前有著“開疆縣主”身份的楊錯的身子還魂,卻沒想到會是如此羸弱的身子。在一細想也就了然,若不是羸弱不堪也不會在十三歲如花般的年紀就去了。一念至此嘴角不由浮出一絲苦笑,借著丫頭的手飲了水,這麼一點水隻夠潤個唇,“再來一杯水,換個大點的杯子。”
“還不快去。”蘭花輕嗬了旁邊的小丫頭。小丫頭很快便端了一個比剛才那個隻大了一圈的杯子來,估摸裝滿了水也隻夠含上小半口。
楊錯皺了皺眉頭,“就不能換個更大的麼?”
蘭花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她家的這位姑娘貴為縣主,平日裏聚在一起的都是些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王公貴族。這些嬌生慣養的公主、小姐可是眼高的很,很是瞧不起她這靠蔭功得來的縣主身份。小時候經常拿小乞丐撿了塊大金磚之類的話來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