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濁酒論刀3(1 / 3)

血裏飛眼光渙散,麵如死灰,“哇”的一聲,從嘴裏噴出一大口鮮血,已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他接連咳嗽兩聲,強提起殘留的內力,就像頭受了傷的豹子,箭一樣竄進山林草木中,頃刻間蹤影全無。

夏紅葉腳下穿著山賊給他的鞋墊,所以落下時腳並沒有被紮傷。他也同血裏飛一樣,體內真氣狂湧不歇,若不能立即調息,必然也會受不輕的內傷,一樣會吐一大口血出來。他隻能站在原地強壓真氣,眼睜睜看著血裏飛向黑暗中逃走。

血裏飛一走,那兩條黑影不敢念戰,夏紅葉不能動,山賊們的武功不及二人,隻能任由他們去了。

頭目跑了,血手幫的其餘幫眾自然翻不起什麼浪來。山賊們賊情大為振奮,一股作氣衝到碉樓下,白刃亂閃,慘呼骨碎之聲此起彼伏。

今夜這一戰他們雖未大獲全勝,但卻讓血裏飛受到了重創,沒有個一年半載,他的內傷怕是很難複原。

山賊們收拾完殘局,青、黑、赤、白四名寨主引領著眾人回到夏紅葉立身處,隻見他兩手空空,刀和刀鞘都遠遠掉在地上,臉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嘴角緊緊閉住。

他足足站了近一個時辰,才將內勁緩緩收回丹田,眼睛裏才漸漸有了光亮。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揀自己的刀,血裏飛留在刀身上的五個指印就如同鑿在他心裏,他決定將這些指印永遠地留在上麵。這次的事對他來說是個深刻的教訓,若沒有山賊們扔在地上的竹菱角,他隻有死路一條,血裏飛的內功比他高,內力恢複肯定會比他快得多。

夏紅葉拾起自己的刀,又看了看掉在一旁的刀鞘,刀鞘四分五裂,嚴重損毀,已沒可能修複。

他呆呆地看著,當中滋味,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這條刀鞘他握在手裏已握了八年,早已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刀鞘破碎,他甚至感到有股力量已從他身上流走。

風從遠處吹過來,幾片落在房頂的樹葉被風吹起,慢慢往下飄,夏紅葉忽然想抓住點什麼,他一伸手,葉子便被他抓住一片。

手鬆開時,這片葉子頓時變成粉末,風一吹,粉末立刻在指間飛散。

這隻手的力量並未消失,他將這隻手放下去,緊緊握住,另一隻手反手提刀,默默從人堆裏走了出去。

四名山寨寨主對他說了些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也許他根本就不該來,這些山賊是死是活又同他有什麼關係?

他走得並不快,卻沒人能追得上,他就像幽靈一樣,人影在月光下僅閃了幾閃,便穿過了那條冷冷清清的大街。

馬還在原處,不僅馬在那裏,還有兩個山賊在一旁看著。

他們見夏紅葉一個人走過來,表情有些奇怪,樣子似乎非常失望。在他們印象裏,那些打了勝戰頭頭腦腦們,不是被人前呼後擁,就是鼻子朝天,走起路來風光八麵,隻差在胸口掛一片大鼓,用兩隻手在上麵敲了。

再瞧瞧夏紅葉這形單影隻的蕭條光景,多半是全軍覆沒,他一個人逃了出來。

兩人四隻眼睛幹瞪著他,腿上頓時涼了半截,幾乎軟下去,接下來似乎就要抱頭通哭了。

夏紅葉眉頭微微翹起,對兩人的表現感到有些莫明奇妙,但他沒興趣,也懶得去問。天光已經破曉,正是上路的時候,他得好好想一想,到江南應該幹些什麼,什麼樣的事才算是大事。

他騎著馬又跑了一天,一路上打馬持械的山賊不比昨天少,卻沒一個上前來打攪他。到了晚上,他依舊同昨夜一樣,隨便找了個地方,隨便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午時還未過,他便出了九連山,再往前走便是廣東與江西兩省的交界處。

夏紅葉在一個名為柳樹青的地方下了腳,將馬牽到河邊,自己用河水洗了把臉。他看了看手上拿的刀,打算找個鐵匠鋪,給自己去配個刀鞘。配刀鞘當然得花錢,於是他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原來身無分文,看來隻好先將馬給賣了,馬雖然也很重要,但同刀鞘比起來就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