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葉突然有點羨慕他,他雖然光著兩隻腳,窮得連雙鞋子也沒有,可他卻隨時隨地都能將眼睛閉上,隨時隨地都不用擔心被人打擾。醒時他是個乞丐,睡時也許就是個一呼百應、妻妾成群的帝王,你能說老天爺不公平嗎?老天爺將夢給了每一個人,區別僅僅在於,有的人能實現,有的人不能實現而已。
所以隻要你還有夢可以做,隻要你能明白這個道理,那這輩子你就可以過得開心一些。
人群中有個很小很瘦眼睛卻非常靈活的小姑娘,小姑娘手裏提著籃鮮花,逢人便笑著說“買朵花兒吧,多麼好看的鮮花啊。”
小姑娘的笑容很甜,聲音很稚嫩,一雙靈活閃亮的眼睛也非常招人喜歡,所以很多人都忍不住掏出了腰包,有的人甚至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臉蛋。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是會非常輕巧的躲開,就像一隻輕巧的燕子在叢林裏穿梭飛舞。
現在這隻燕子已飛到了夏紅葉跟前,甜甜笑道:“大哥哥,買朵花兒吧,這些花都是最新鮮的,都是我自己種的,今天一大早才從花圃裏摘下來,不信你看看。”
她用雙手將籃子高高地舉了起來,夏紅葉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他雖然看起來冷漠,但對於孩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孩子豈非是天真無邪,孩子的笑豈非也是發自內心的?
況且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叫你一聲大哥哥,你當然不能讓她白叫,夏紅葉不忍讓她失望。
“怎麼賣?”“兩文錢一枝,五文錢三枝,你要幾枝?”夏紅葉右手已伸進衣袋,小姑娘已為他選好了三朵鮮花,一手錢,一手貨,錢有五文,貨卻多了一樣。
夏紅葉剛接過鮮花,小姑娘的袖管裏忽然噴出一道黃金色的粉末,在陽光下看來,就如同一隻無形的筆在空氣中揮毫所留下的痕跡,金色的痕跡,要命的痕跡。
金光尚未消散,仍舊燦爛奪目,夏紅葉的人卻已閃到了小姑娘身後,他已拔刀。
刀光僅僅一現,又回到鞘裏,因為刀隻拔出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夏紅葉如何能拔得出來,他難道能用刀去殺一個孩子?殺一個孩子又算得了什麼,這孩子後麵肯定有人指使,他要殺的應該是躲在這孩子後麵的人。
正當他猶豫遲疑之際,原本躺在牆角邊的那個乞丐這時冷不防騰身而起,一口破碗突然間碎成幾十片。碗裏的四枚銅板當先疾射而出,分打他眉心、人中和一對招子,隨後而來的碗片去勢更快,一顆顆殘片激飛如破冰,他全身上下已被緊緊鎖住。
夏紅葉欲拔刀揮擊,挺身追上,哪知情況卻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一旁有個跑江湖賣把式的場子,場中一耍大槍的少年此時正好跌了個四平,回槍朝上橫指,槍頭卻脫杆飛出,封出了夏紅葉的退路。側對著他的是一賣包子的小販,小販一邊吆喝,一邊揭開蒸籠蓋,並且隨手抓起三個熱乎乎的包子免費向他送過來。而那個賣花的小姑娘亦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著地一滾,一道寒光已由下而上迅速刺出。
攻擊刹那間自四麵襲來,他本可以擇一麵突圍,可剛才拔刀時片刻間的猶豫與遲疑卻給敵人留下了空隙,使得自己一下子陷入被動,隻能收身往後麵的屋簷上倒竄。
他整個人尚懸在半空,耳畔卻忽然生起一股剛強霸道的勁風,一個閃著銀光的金屬拳頭猛烈呼嘯而至。拳頭後拉著條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連著截金屬手臂。這截手臂的主人顯然就是在等著他往上麵竄,因為人一到半空便無從借力,根本沒法閃避,就算避開了拳頭,卻無疑會被鐵鏈死死纏住。
夏紅葉沒有閃避,他左手豎起刀鞘,照著飛來的重拳輕輕一撥。拳風雖依舊是霸道剛猛,卻已改變了方向,而他的右手同時趁機抽刀出鞘,人也借著那一撥之力,向鐵鏈的另一端猛撲過去。
雪亮的刀弧破空擊出,“哧”的一聲,紅光四散,三段上等的紅綢被一刀砍成了六段。紅稠是從一家綢緞店裏飛出來的,夏紅葉本欲將那鐵拳鐵鏈的主人劈於刀下,可刀剛一拔出,眼角一睦,三匹長稠舞動著紅芒,就如同三條長了眼睛的紅色巨蟒,他的頭以及兩隻腳皆在其蛇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