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楠覺得簡童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像是放空了般,一刻不停的看著前方,實際上前方空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如果因為這些就離開,會不會太義氣用事呢?畢竟每個人最後的重心,都該是自己啊!”這是陳楠的心裏話,她覺得這個時候不得不說。
“我很累了,陳楠,每天都這樣小心翼翼的相處方式,讓我厭倦。那種感覺就好比你喜歡的人明明就在你麵前,所以就算知道結局不如人意卻還是不想死心放手。”
“然後看著他喜歡另一個人,對方還是你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好朋友,我幾乎每天都在跟自己做心理鬥爭,我問自己是不是太過於心胸狹隘了,所以想努力裝起大度的樣子。”
“可事實上,我就是這麼狹隘,沒辦法跟關卿還像過於那樣無話不談,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很大的隔閡,即使這種局麵誰都不願意看見,但是沒有辦法,事實就是事實,也許這都怪我,你說我為什麼就偏偏喜歡周健呢?”說完,她失聲冷嘲,歎了一口氣後又將身體轉向別處。
“這不怪你的,簡童,喜歡一個人又不是我們的錯,但是該怎麼說呢,也許這就是命吧,我們沒辦法改變這一切。”說完,陳楠的眼簾中又浸潤起一層水汽來,她知道,簡童真的要離開了。
“所以,陳楠,我要走了,逃離這個地方,也許不應該用這個詞,可能我就是想重新找個學校,安心的學習,然後努力考上所大學,開啟另一段生活吧。”
“我不想呆在這個可以看得見他的地方,不然我腦子心裏想的全都是他,可是如果我走了就不一樣了,人家都說,時間可以讓人淡忘一切呢。”
這會,簡童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大概是一種如釋負重後的悲傷,是一種想要忘記某個人,然後終於可以忘記以後的悲傷。
“你告訴關卿跟周健這件事沒?”陳楠低聲問道,雖然她心裏知道必定是說過了。
“說了,然後周健跟我說了句對不起,坦白說這算什麼呢?”簡童仰了仰腦袋,陳楠知道她的眼眶已經濕潤了。
“不過關卿卻沒有跟我說話,一句話都沒有,她就點了點頭然後走回座位坐下了。”
“她生氣的時候就會這樣,不過關卿很少這樣的。”陳楠還想替對方辯解幾句,因為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簡童誤會關卿。
“我知道的,陳楠,你不用解釋,但是不明白為什麼,哪怕是想著要放手了卻還是有些舍不得呢,我們以前關係明明那麼好。”這時候,終於有一滴眼淚從簡童的眼眶中流出,卻被她迅速的用手擦拭了去。
陳楠深深呼了口氣,又蹲下了身子,她心裏難過極了,一句話都回複不上來,好像在這個冬天裏,所有忽如其來發生的事已經讓她已經不堪重負,所以她流淚了。
見此簡童趕緊遞了張麵紙過來安慰道:“陳楠,你別哭。”
“我沒哭。”陳楠吸了吸鼻涕又假裝笑眯眯的仰起臉來,揉了揉通紅的眼眶問:“那你以後還會回來看我們嗎?我們還會再見麵嗎?”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表情難看極了。
“誰知道呢,但是說不定我們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學呢。”簡童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於是陳楠就想著,對呀,至少我們還有可能考上同一所大學呢,她總是這麼單純的想著,又總是那麼容易被欺騙。
因為簡童並沒有告訴她,自己打算在高考過後去遙遠的北方生活、學習,但是陳楠的夢卻在南方。那時候,她們將隔著許多個城市,此岸連彼岸,遙望著漫漫星辰,她想,應該沒有比這更加貼切的形容了。
簡童走了,在那次道別過後,她再也沒有出現在校園裏,周健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再像過去那樣歡呼、活躍了。
他變得很安靜,有時候故意見到陳楠卻假裝沒看見一樣,周伯通說,他在為簡童的離開而自責,雖然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他卻還是在自責。
還有關卿,她那天晚上哭了,不過隻流下幾滴淚水,因為她總是那麼堅強,高中以後,她就更加堅強了。
她說:“陳楠,無論我以後能不能跟蘇啟程走到最後,我都不可能跟周健在一起的。”
聽罷陳楠心裏忽然“咯騰”一聲落了空,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來。原來簡童那麼殘忍,那個平日裏嬌柔的女孩,她多麼了解關卿啊,所以才不會敞開心胸的祝福周健呢,更不會希望他總有一天可以等到關卿。
但是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真沒有什麼特別了不得的大事會讓時間為其停留,因為所有痛苦總會有結束的期限,包括記憶,所有人都會在這份不驚不饒的日子裏慢慢學會去遺忘。
然後等到某一日,陳楠再度拿出關卿送過來的毛線,攤平在膝蓋上,想著這個漫長的冬天,得為自己心愛的男孩織一條溫暖的圍巾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