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楠是在跟沈文靜去水房打水回來的路上碰到簡童的,那會她們邊說邊笑的走著,身旁穿梭著來來往往的學生,還有遠處正在等待的漫長隊伍。
因為學校剛經曆過一場大雨的洗禮,所以道路泥濘極了,陳楠一點兒也不喜歡那條路,坑坑窪窪的,像是常年失修的破敗工地,中間豎立著一座白牆小屋。
這大概是學校最古老的一塊地了,並且一年四季路旁都擺滿了花花綠綠的水瓶,所有人都等著下課後,直接過來取了水瓶去打水再拎回宿舍去。
陳楠靠在沈文靜肩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因為看到前麵攢動的人頭拖得老長,她便沒了精神,隻能抱怨著:“天哪,怎麼這麼多人啊,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
沈文靜聽了就打趣她:“你應該讓你們家許公子過來幫你打,那樣的話肯定會比現在快得多呢!”
陳楠瞥過臉來故意瞪了瞪眼睛鼓起嘴不理她,這時候興許是她們聲音有些大的緣故,傳到了前方也在排隊的簡童耳朵裏,她便隔了很遠的距離轉過頭來叫她:“陳楠。”
這時候陳楠她們也看見了,簡童今天化了淡妝,皮膚白白嫩嫩的,隻是身體擠在人群裏,顯得十分瘦小。
陳楠彎了眉眼,笑道:哇哦,好巧,就你一個人來嗎?
說罷她忽然覺得自己失言了,有些尷尬,隻能幹吐著舌頭。因為她忽然想起,平日裏簡童都是和關卿一起出來,現在兩個人鬧了矛盾隻能各自行動,用沈文靜的話來說,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但是簡童似乎並不介意,她笑著朝陳楠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把你們倆水瓶遞過來,馬上就到我了,正好一起打。”
陳楠跟沈文靜心裏竊喜,雖然說這種投機取巧的行為很是無恥,但她們依舊厚著臉皮,縮頭縮腳的伸長了手將水瓶遞了過去。
陳楠看到前麵有幾個女生轉過頭來掃了她一眼,可她依舊十分趾高氣昂的拉起沈文靜的手,走到旁邊的位置,給簡童當幫手。
心裏還一直嘀咕著,反正我們也沒有插隊,隻是剛好碰上捷徑而已,要是你們這樣我肯定也不會介意的,即使她自己也知道這種想法還挺不要臉的。
回去的時候,三個人走在一排,沈文靜原本就跟簡童不夠熟悉,所以一直不吭聲。
陳楠想著不能就這樣尷尬下去,於是就先開了口,她問簡童:“吃過了嗎?”
剛問完,她又覺得愚蠢,因為還有一刻鍾就要上晚自習了,自己竟然還問這種白癡的話。
可簡童還是回複了句:“吃過了。”
陳楠“唔”了一聲又接著道:“晚上上什麼課?”
簡童這才抬起頭來,一臉失落的看著她說:“陳楠,你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的跟我說話,這樣隻會讓我們真把那件事當成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可事實上對我來真沒覺得有什麼。”
這回反倒是沈文靜轉過頭來看陳楠,一臉不好意思,像是偷窺了不該知道的秘密,不過簡童似乎一點也不介意。
陳楠搖了搖頭,皺起眉頭來:“簡童,你別這樣想,我這人嘴笨,經常說錯話,以前咱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知道。”
簡童聽罷很是無奈的呼了口氣:“我沒有怪你,也沒怪關卿,我知道自己沒那個資格。可是你一定可以想象到,當自己對一個人有意見的時候,即使以後她犯再小的錯誤,也會在你眼裏被無限放大。所以當我看到她那麼傷害周健的時候,我真的很生氣,可是我又很矛盾,如果關卿不傷害周健反而跟他在一起了,我想我應該會更加難過吧。”
陳楠聽完簡童說的話忽然不知道該回複些什麼,隻能跟沈文靜私底下交換了眼神,她覺得簡童是真把自己當好朋友了才會說出這些話的,所以忽然又很心疼對方。
好像自那時候起大家做的都不再是錯事,隻是因為那份自私的感情而變得可以被原諒。
簡童還告訴她,其實從軍訓那段時間開始她就有點喜歡周健了,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忽然就落地生了根,又發了芽,然後慢慢長成參天大樹。
她覺得周健是個好人,活潑開朗、助人為樂,所以就連偷偷喜歡他也成了件快樂的事。
而關卿在那段時間一直沒有去找周健,隻有陳楠跟簡童去了,簡童偷偷藏了從家裏帶來的保溫盒,還專門去學校外麵的餐館裏訂了些菜。
她說周健肯定特別想吃這些,因為醫院的食物很清淡,他家人也不會允許他吃這類味道濃鬱的食物。
以前她割闌尾的時候就是這樣,特別難受,所以她就悄悄幫周健帶了些,好讓他乘別人不在的時候吃。
那天周健看到她們進屋的時候特別開心,但因為沒看到關卿,所以神色忽然又暗淡了些。
他問陳楠:“那個臭八婆是不是私會男人去了?”
陳楠很是鄙夷的看了對方一眼,簡童低著頭不說話,將抱在懷裏的保溫盒放在了他旁邊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