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似是打量了一下,“回總捕頭的話,就是這人,沒錯,我親耳聽見他吩咐人燒這繡坊的。”
黎白凡迎上說話之人的目光,果真不善。隻是有些似曾相識。站起身來,黑漆漆的炭沾染了絲綢的衣服也毫不在意,“不知捕頭大人來此所為何事?”素日裏有什麼小偷小摸的事都是巡捕房處理的,而巡捕房平時也是負責巡邏的,看見繡坊走水沒道理不救,除非......
青衣人聽這問話也不理,一雙如蛇的三角眼透出惡毒的眼神,“既是這人,來人啊,”喚了身後的手下,“將此人帶回巡捕房審問!”
黎白凡拱手道,“大人!敢問小人犯了何事?方才繡坊走水不見大人帶人來救,如今火滅了,大人卻率人來抓,是何道理?”黎白凡麵上不見慌亂,一席話說的不卑不亢,青衣人卻是愣了一下。
那隨從見黎白凡不見平時那不可一世模樣,反而低聲下氣,心中發笑,到底還是個少年,區區一個捕頭就將他嚇住了。
剛想說話火上澆油,“主上......”話未說,就見黎白凡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隨從隻覺背上一涼,主上......莫不是發現了......
“少說廢話!大爺做事要你說?”青衣人不知為何有些惱怒,“帶走!”黎白凡心中疑竇更重,柳豐在此十年,怎還會有如此仗勢欺人之輩?這個圈套,到底費了多少心思?
“將此人關進牢房。”青衣人吩咐著旁邊的獄卒,“好生看著,莫要他逃了。”說罷轉身就走。
黎白凡倒是想走,就是自己這武功......早知當初就和刀一好好學武了。
看著這牢房,那捕頭並未將他帶入巡捕房,也不曾問話,隻關在這牢中。黎白凡隻有苦笑,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關在這牢中,嗬,自己果真大意了。早知那人安有釘子在自己身邊,卻不曾想,那釘子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長隨,嗬,真是好手段啊......
那長隨跟了自己五年,不曾想啊不曾想,黎白凡將泛起的一絲酸楚壓入心中。思慮著這個局,起因乃是一月前被拔的釘子,後來又是原料供應出了問題,如今又是繡坊被燒,還鬧出了人命,那人究竟想做什麼?
自己終究還是心軟了,早在半月前就有暗衛稟告過自己那長隨不對勁了,早該知道知道他是釘子的,可自己,唉,難不成是被絮絮影響變得遲鈍了?將臂枕在頭下,盯著牢房,本想快點回京見絮絮一麵的......如今看來,又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了......
輕歎一聲,“刀一,你在麼?”
“在。”
“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是。”
“刀一,你猜絮絮在幹嘛?”
“少主,別想了。”刀一的聲音有些低沉。
黎白凡卻是有些心累,自接手父親這些事,自己就不曾好好看過絮絮了,又忍不住埋怨自己心軟。又想那人果真心狠手辣,自己真是不如!又想自己平時看不慣絮絮刁蠻任性,沒想到自己也這般優柔寡斷!這是物以類聚麼?自己就不該心慈手軟的!
可既事已至此,苦惱已無用。
人太柔弱,於是就會優柔寡斷,坐失良機。
自己這次栽的跟鬥,怪不得別人,皆是自己懦弱,需改才是。
收回心思,不複方才迷茫。仿若那絲脆弱不曾出現過一般。
“讓刀二去查查那個捕頭,順便看看誰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那個燒死之人是誰?”
“是繡坊的甄管事。”
“他倒是個忠心的,讓刀三給他家人一筆安家費吧。”
他手下有刀家兄弟四人,是父親給的。刀一武功高強,在自己身邊護衛,刀二探查本領甚好,刀三使毒厲害,自己的醫術還是他教的,刀四管的是錢財。本以為自己有這四人,什麼手段也不懼怕,可今日一事讓自己看清了,這無論做什麼,還是得靠自己。
自己強大了,才有能力保護想要保護之人。
那繡坊,便是給自己的一個教訓。
想到那個長隨做的這些事,想到自己被騙,剛才抑製住的怒氣又忍不住冒了出來,緊緊握拳,青筋頓現,指甲都有些嵌入掌心,微微泛著血痕,心中發誓,再也不會!以後,再也不會有今日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