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2)(1 / 3)

孩子被抱走之後,觀察室裏安靜了不少,談靜閉上眼睛養了一會兒神,突然有一根微涼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背上,她一驚,醒了,才發現原來藥水輸完了,護士在替她拔針。原來她睡著了一會兒,可是誰替她叫的護士?

聶宇晟就站在不遠處,她按著手背上的創可貼,需要按一會兒止血。他走過來對她說:“我有事跟你說。”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他隻覺得她不會照顧自己。晚上的時候他接到醫院的電話,來看一個急診,結果路過觀察室,就看到了她。

一個人坐在觀察室裏打點滴,連睡著了的樣子,都是那樣的疲倦。她的唇上幾乎沒什麼血色,大約在發燒,所以唇角發白幹得起了皮,袋子裏的藥水已經快完了,她卻沒有任何醒來的痕跡。再不拔針的話,就會回血了,所以他轉身去值班室,叫來了護士。

談靜不知道他有什麼話跟自己說,不過觀察室不是說話的地方。她按了一會兒創可貼,就站了起來。聶宇晟說:“去我車上吧。”

停車場裏一個人都沒有,值班的保安在崗亭裏打盹,晚上這裏的車不多,大部分是值夜班的醫生的,所以顯得很空曠也很安靜。聶宇晟替她打開車門,很多時候小節總是能體現他的出身,家教良好,時時刻刻記得所謂的風度。

聶宇晟其實也沒想好有什麼話對談靜說,所以當關上車門之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她:“急診誰看的?”

談靜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是問剛才誰替自己看的病,於是答:“張醫生。”

醫院裏有太多張醫生,他不知道是哪個,於是又問:“處方呢?”

談靜把捏得皺皺巴巴的病曆交給他,他看了看上頭的診斷和開的藥,風寒感冒,下午的時候她一定是淋雨了。

他說:“明天你不要到病房陪床了,會傳染。”

“是風寒感冒……”

“醫院有規定。”

談靜悄悄打量他的臉色,他還是那樣冷漠生硬的口氣,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突然聽到他說:“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七年前為什麼對我說那些話,一定是有原因的,為什麼?”

談靜微微吸了口氣,事隔七年,再提這些有什麼意義呢?她說:“我不願意告訴你。事實上,那個時候,我是特別特別恨你的。”

“那麼現在呢?”

她呆呆地又重複了一遍:“現在?”

“現在你還恨我嗎?”

談靜下意識咬住了嘴唇,這個問題讓她覺得難以回答,她不知道他為何如此追問,過去的一切早就已經過去,他們中間早就隔著太多的人和事,他們早就回不去了,不是嗎?

“曾經有一個人對我說過,很多時候,恨,常常是因為愛。談靜,你愛我嗎?你愛過我嗎?”

談靜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愛”這個字對她而言,已經陌生而奢侈。一個苦苦在命運中掙紮的人,有什麼資格去奢談愛情?

她長時間的沉默讓聶宇晟更加難堪,他覺得自己又在自取其辱。夠了,這個女人為什麼吻他?因為他是她兒子的主治醫生?太可笑了!

“下車吧。”

她有點驚慌地看著他,他的臉色平靜得像水一樣,可是他捏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發白,他又說了一遍:“下車。”

談靜下了汽車,看著他把車子開出了停車場,車子的速度很快,在衝到出口的升降杆之前,才猛然“嘎”一聲刹住,車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在沉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把崗亭裏打盹的保安都驚醒了。他看了一眼車裏的人,於是隔著車窗玻璃跟聶宇晟打了個招呼:“聶醫生,又加班啊?”一邊說著,一邊就把升降杆打開。可是一貫待人都非常有禮貌的聶宇晟,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向他道謝。等升降杆一打開,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快地衝出停車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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