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3)(1 / 2)

他也知道,可是心裏說不出的難過,他想去病房看看談靜,卻沒有了勇氣。在人群中那一瞥,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就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她怎麼嫁了這樣一個人?在重逢的最初,他巴不得她過得不幸福,可是真正看到她在生活的困苦中掙紮,他又覺得有一種矛盾的無力感。

他戴著口罩離開辦公室,一路下樓,並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樣,滿醫院的醫生都戴著口罩。他走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車被曬得很熱,駕駛室裏熱烘烘的,他把車窗都打開,然後把冷氣開到最大,空調出風口的風撲在臉上,稍微讓他覺得有一絲涼意,他突然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砸得喇叭“嘀”地一聲巨響,驚得停車場的保安回頭向這邊張望。他用雙手捂住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關上車窗,開車回家。

回家後發現下巴腫起來了,他開冰箱拿了個冰袋敷了半個小時,然後又去洗了個澡,把自己扔進床裏。

他睡得很沉,這幾年在臨床上班,白班夜班地倒來倒去,讓他養成了往床上一倒就能睡著的好習慣,今天他睡得格外沉,也不知道為什麼,連夢都沒有做一個。電話響了好久他才聽見,迷迷糊糊地抓起來“喂”了一聲。

談靜的聲音就像是在夢裏一樣,遙遠而不真切。她問:“聶醫生,我們能見麵聊一會兒嗎?”

舌頭上的傷處還在隱隱作痛,提醒他這不是在夢裏,他坐起來,定了定神,說:“我明天上班,有什麼事明天到我辦公室說。”

“我有很急的事情……”她語氣裏帶著哀求,“不會耽擱很長時間……”

他掙紮了片刻,終於說:“我現在在家裏,不想出去。”

“我上您家裏去,可以嗎?我一說完就走,不會耽擱您很長時間的。”

談靜雖然柔弱,可是當她堅持的時候,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不屈不撓。聶宇晟知道她的脾氣,更因為舌頭疼得厲害,懶得多說話,於是冷淡地丟下兩個字:“隨便。”

談靜問清楚了地址,很快就過來了。聶宇晟起床重新洗了個澡,又換了件衣服,就聽到門鈴響。

他打開門,談靜有點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睡了一覺之後他的下巴腫得更厲害了,所以他又拿了一袋冰敷著。不過聶宇晟完全沒有正眼看她,他就一手按著冰袋,另一隻手隨便拿了雙拖鞋給她,談靜很輕地說了聲“謝謝”,看著那雙女式拖鞋,愣了幾秒鍾。

聶宇晟才反應過來自己拿的是舒琴的拖鞋,她常來,所以擱了雙拖鞋在這裏。不過他不願意向談靜解釋,也覺得沒有什麼好解釋的,畢竟現在舒琴是他的女朋友。

談靜換上了拖鞋,低著頭走到客廳,聶宇晟自顧自坐在沙發上,問:“你到底有什麼事。”

“我是來向您賠禮道歉的……”談靜站在那裏,低著頭,真是一副賠禮道歉的模樣,“孫誌軍喝醉了,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他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下巴似乎更疼了,他說:“我不需要你賠禮道歉。”

“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談靜沒見過這樣子的聶宇晟,他像個暴躁的獅子似的,一手按著冰袋,一手擱在沙發上,握成了拳頭,就像是下一秒鍾,他又會跳起來打人似的。他目光陰鬱,讓她有一種莫名的驚惶,可是他馬上移開了目光,說:“如果你就是為這事來的,你可以走了。”

談靜沉默了片刻,有點吃力地說:“請你——幫個忙……我知道孫誌軍不對,可是現在他被警察帶走了,之前他因為打架被治安拘留過,這次如果他再被拘留……”

聶宇晟覺得冰袋外頭的水珠沿著下巴滑到了脖子裏,然後順著脖子滑到衣領內,那顆冰冷的水珠一直滾落到了他的胸口上,他想扔掉冰袋站起來,他想咆哮,他想質問,他想摔東西。可是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做,他隻是冷笑了一聲,問:“談靜,你就是為這事來的?”

她的頭又一點一點地低下去,她的聲音微不可聞,可是他聽清楚了,她說的是“對不起”,似乎在他麵前,除了這三個字,她再無旁的話可說。

他突然站起來抓著她的胳膊,將她往屋子裏拖,談靜起初掙紮了一會兒,可是很快很順從地,任由他拖著自己,進了洗手間。他狠狠將她甩在洗臉台前:“你看看,你自己照鏡子看看,你看看你的臉!你被他打成這樣,你還跑來替他求情,你到底在想什麼?談靜,你怎麼……你怎麼能……”

他實在不願意用語言去傷害她,今天一天她也夠受的了,現在她就像一隻受驚的鴿子,驚惶卻溫馴,她自欺欺人地扭過頭去,不肯看鏡中自己紅腫的臉,他伸手硬把她的臉扳過來,觸到她的腫痛之處,她疼得皺起眉頭來。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唇已經落在她緊緊蹙起的眉峰上,那樣溫暖,那樣繾綣,那樣帶著遲疑的驚寵和愛憐。她的身子猛然一顫,像是被這個吻給嚇著了,她轉身要跑,聶宇晟已經抓住了她,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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