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後一枚玉簡裏的故事:

(簡易覺得看和自己同名同姓人的故事,有點兒羞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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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總嚷嚷著我不夠意思,沒想到,這回先撤的人是你啊!”賀疏又給大家添滿酒,舌頭略大的說,“行啊,別的也不說啦,咱們兄弟這回正式走一杯,千言萬語就都在這酒裏了,幹!”

“幹!”

“叮當當!”五個杯子碰在一起,搖晃中濺出幾滴酒來。

鄭源放下酒杯,將空下來的酒瓶塞到一旁,又拎起一瓶,啟開,分別斟滿了五個杯子:“老夥計,咱們倆十幾年一日的在一起,從未分開,大家笑咱倆是雙胞胎、連.體.嬰,起初,我聽著還挺別扭,可今兒……這回咱倆是真要散夥兒嘍!今兒這散夥兒飯我吃著難受啊!”

說著話,鄭源的熱淚就滾然而落,他恍然不覺自己的淚珠滴進了酒杯裏,也似乎忘記了招呼何正幾個一起幹杯,就那麼捏著酒杯,一聲不吭地送進嘴裏,悶頭兒喝下。

鄭源的話,讓一直悶聲不語的郝清也紅了眼睛,像是把之前憋住眼淚的勁兒全反回去一樣,郝清低著頭,一杯接一杯,喝得比鄭源還快,不一會兒,那瓶剛被打開的酒便被他一個人喝到底兒了,而此時,他麵前的桌子,出現了一小灘淚窪。

“行啦!這是幹嘛啊!”何正起身,一把把酒杯從郝清和鄭源手裏奪過來,不滿地嘟囔,“老子我這是高升,不是轉業!大家還在一個係統拚呢,用得著擺出一副我捐軀赴國難的視死忽如歸的表情來麼!”

“呸呸呸!胡說什麼呢!”賀疏出身農村,最在乎這些,聽到何正略沾醉意,開始胡說八道,愣是掰著何正的嘴,逼他也跟著朝地麵吐了幾口唾沫,方才罷休,就這,他還揪著沒完,一直數落著,“你丫也不是小孩子啦,說話注意點兒,別這麼肆無忌憚啊,知道不?

你這人,從來都是這樣,說什麼不拘小節啊、大大咧咧啊!要我說,你就是嘴賤、舌頭欠、詞彙量有限還沒事兒愛現!真應該告訴告訴弟妹,好好兒管管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啦!……BLABLABLA……嗝!”

賀疏念叨的連郝清和鄭源都抬頭看他,聽他妙語連珠聽得還挺投入。

一旁稍微清醒點兒的孟明憋笑憋得不行,要不是一旁還坐著虎視眈眈的何正,他都想捶著桌子哈哈哈哈。

到最後,還是一個酒嗝,將何正從賀疏投來的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也讓在場的這五位同誌,把話題往積極正常的方向導進。

……

何正再醒來時,已然是日落黃昏,天色漸暗。

這是睡了一整天的節奏?←何正一睜眼,看到窗外的風景,這樣的意識便第一時間活躍的跳出來。

不知道是醉意尚未全消,還是睡迷糊了,何正隻覺得自己的大腦跟剛刷新過似的,還轉著圈圈兒,不能完全靈活的思考問題。

直到他要起身,驚動了對麵兒斜臥在榻上的媳婦兒。

他此時是.睡.在正屋的大.床.上,對麵兒正是一張貴妃榻,榻的一頭兒放著一張仿明式的束腰炕桌,桌上置著一盞古香古色的仿青銅器宮燈,燈芯兒的地方凹放著現代的燈泡兒。

此時此刻,何正迷瞪瞪的眼中,闖進了讓他瞬間清醒的畫麵:

他媳婦兒簡易身著充當居家睡衣用的唐式改良輕紗長裙,一頭烏黑柔順在燈光下光澤隱動的長發,隨意的用木簪子挽了個發髻,露出了整個兒潔白修長宛若蝤蠐的脖頸,為她的書香氣質更添幾分優雅。

手持一本藍色線裝的仿古書,淨白的柔荑不時的翻過泛黃的書頁,鮮明的眼色對比,構成了對何正視線的強有力的衝擊。

彎翹.濃.密.的睫毛,像兩把蒲扇因燈光的籠罩而在下眼瞼處投上兩片輕影。那兩片睫毛的眨動,看在何正眼底,像是被清晰反映過來的特寫,那一下一下不經意的眨動,輕易地撩動了何正的心弦。

“你醒了?”一直看書陪伴何正的簡易,幾乎一個下午都未開口,這麼一出聲,許久不曾出現的清冷之音,讓她有瞬間的怔然。

而這仿若清涼泉水般的聲音,聽到何正耳裏,卻是清爽地涼透了他的五髒六腑,舒爽之極。

“飯菜都做好了,你要是醒了,就趕緊洗漱去,一會兒墊吧墊吧,晚上接著喝去!”說到喝酒,簡易沒給何正什麼好聲氣兒,隻不過屋內的燈光柔和了她的表情,看上去倒向是在嬌嗔。

當然,簡易沒有發飆的最主要原因,是手裏拿著書呢。

“嗬嗬,那什麼,我們昨兒把一大隊聚餐的時間改了,改成明兒中午,吃過酒,後兒一早兒,趕他們出早操前,D軍區的直升飛機停咱們這兒的機坪上等我。”何正捶了捶發麻的雙腿,走過來,蹲在他媳婦兒跟前兒,“我悄悄媳婦兒讀什麼書呢,這麼入神……《九歎》——嘖,也就我媳婦兒能耐,我都看不懂咧!”

“哼,書猶藥也,善讀可以醫愚。”

“啥咩?”

“據說是這本書作者的名言。”簡易搖著手中的《九歎》,似笑非笑地盯著何正,“沒事兒多讀讀書,總比沒事兒喝得醺然大醉強,是不是?”

輕飄飄的話,卻像自帶千斤外掛,壓得何正心底那叫一個沉,半晌都不敢正麵對視,隻能嗬嗬嗬地幹笑。

簡易瞧他那樣兒,心裏一陣低歎:“也難為你了,和相處這麼長時間的戰友分別,肯定難舍難分……可是,何正,你喝酒我不攔著,可你不能撒瘋地喝啊,你知道你們五個,昨兒晚上喝了多少?兩箱子白酒!我還沒跟你算啤的呢!

你別跟我找借口,人孟明怎麼就能裝醉了避開?你就不能?你說,你請客帶大家去吃散夥兒飯,難道就為了喝個酩酊大醉?……我告訴你何正,一酒桌兒的人,要是因為你勸酒,喝出好歹來,你得負責任,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