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初,南地遭水,西北大旱,百姓東遷,人群相銜,老少淒泣,又遇苛捐;沿路百姓流轉著各種歌謠,皆是憂怨於朝廷的,府縣官員阻捕,連帶著引出不少地方的匪頭子們趁機叛/亂,更有不少偏僻之地發生民/變。”
“這半年來,流寇遍竄,山匪群立,有邊界軍兵,竟然用邊境百姓之項上人頭充夷狄之軍,有那喪心病狂者,連幾歲孩童都不放過,當地族人冒死進京,敲了順天府前的鳴冤鼓,爆出信兒來,那守邊之將是什麼人?皇帝,你要不要予再重複給你?”
“惱恨那些世家,是,他們的確是在日複一日的高資源中漸生腐朽,可你告訴予,你身為一國之君,所作所為,對得起‘明君’二字麼?你重用腐臣貪官,重用寵妃之父兄,遠賢臣近小人,你自己說,你對得起自己標榜的那些讚揚之語?”
簡易看著眼前這位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墨水的皇帝,冷笑:“半年前,你於靜室訪予,予之言你半點不聽,今日你又來和予相詢,予還是那句話,予隻是一介宮婦,所知不多,能指出來的,好聽不好聽的都指出來了;你若是願意,便仔細想想;若是不願意聽,便隻當予不曾言,反正你正當年,江山也是你的,要不要它好是你的事情,反正看予這年紀,落得個安享晚年是不愁的。”
趙河看著簡易雲淡風輕的表情,苦笑著樂啦:“朕果真不該希冀的更多,不是麼?母後,仍舊是當初的模樣,隻要自己好,其餘什麼都無所謂,對麼?”
簡易冷笑繼續中:“你也不要成天這樣怨來怨去,予自問對你得起,拋開予你生命,和你那些沒生出來,或者是早早被這後/宮的肮髒折騰得咬著的兄弟姐妹們,你無憂無慮長至出宮,不該感恩於予?”
趙河無言以對,隻能幹瞪著他那母後。
簡易看著他,又道:“與你這為人父皇者,予自覺已經特別優秀了。”
趙河腦門兒蒙發一層冷汗,不是被簡易說的。他是因為簡易的話想起了乾坤宮的皇後母子四人。
春城寧氏,在這風雨欲來的京城卻紋絲不動,既不支持皇室又不參與世家行為,這叫他用不得懲不得,實在難啃!
這時候這廝還琢磨著怎麼折騰人家,這智商讓小正小反兩個小家夥兒“看”得不停搖頭。
有他在一旁做對比,原本就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安銳晟不由得都有聖賢之象啦。
“母後,當初是您說的,國庫空虛,讓兒子另辟蹊徑來籌款,您……”如今一推三六五,這樣真的好麼?
簡易被趙河現下的嘴臉氣笑啦:“皇帝,予當初讓你找由頭,讓那些該贖罪的人用錢‘贖罪’,而不是叫你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威逼世家,你那叫什麼?山匪頭子也不敢這麼張狂啊!”
“予也的確有錯,錯在予高看了你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