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他負良辰⑧(1 / 2)

我終是與駙馬和了離。

在南涼那幾年我過得渾渾噩噩,總會想起未央宮外那開得極豔的灼灼桃花,然後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我想容祺躺在我身畔該是什麼都知道的,可他什麼也不說,入骨的相思將我吞沒。

我總覺得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所以我一意孤行向容祺提了和離。

他隻定定地盯著我半晌,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

聽聞府裏的婢女說當晚容祺便宿在了軍營,明日出征。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告訴我,我應當去軍營找他,同他好好地說說。

但我沒有。

我隻是怔怔地在寢殿裏枯坐了一宿。

我該回家了。

我收拾回西楚的行李時婢女弓著身子告知我陛下來了,我愣了那麼一瞬,仿佛又回到了西楚的未央宮,下意識地以為她道的是顏澈。我火急火燎地跑出來,於是就望見了負手而立的聶湛,南涼那位君王。

我隻在初到南涼時見過那位,記得那是個過分好看的男子。

他轉過身來望著我。

我怔了怔,不知道那位怎麼屈尊來了這裏,甫要屈膝行禮卻被他給攙住了。我緊張得手心出汗,卻聽見他問,“決定了?”

不知怎麼我執意和離的消息傳到了帝王耳中。

我低聲應是。

“他待你很好。”

我忽地記起我初到南涼時水土不服,連著好幾日嘔吐不止,他一個聲名赫赫的大將軍卻親手替我熬藥,一口一口地喂我進食。我喜歡桃花,他便在我庭院栽下了一片桃花林。

那麼多年他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他的確是個合格的夫君。他從未有任何錯處。錯的人一直是我。

我訥訥地不知道說什麼,“……他很好。”

他倏然笑了,瞧著也沒有那樣冷冽肅然。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輕歎道,“你的性子,與你娘親倒是像極了的,執意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原來他能來這裏,僅僅隻是因為他與我母親是舊識。

我低眉順眼地不知道該怎麼答,他又說道,“當初就想問你了,隻不過怕你覺得突兀,便擱下了。想起當年你爹娘成親之時朕還去討過喜酒喝,如今他們怎麼樣了?”

我神色黯然。

“家父家母早已故去。”

他顯然是不知道,低喃一聲“是嗎”,道,“真好,過去的那些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隻剩下我與你父皇。真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

我不明白,隻能笑笑掩飾尷尬。

最後他說,“保重。”

我孑然一身來到南涼,而今,又孑然一身地離開。

離開的時候我回頭望了眼我熟悉了那麼多年的府邸,昔日琴瑟和鳴的日子還映在腦海裏曆曆在目。我鼻頭微酸,頭也不回地狠心離開。

我回到西楚後除卻偶爾與顏澈下下棋對弈,便是窩在我的未央宮裏終日無所事事,但我聽聞旁人說朝中的老臣聯袂彈劾我,不過想來也是,我本就是連接西楚南涼的紐帶,一枚棋子,卻擅自脫離棋局。

可顏澈什麼也沒跟我提起。

有次我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他當初送我去和親,卻不是與南涼皇室的皇子,而是與手握兵權但和皇室無甚關係的容祺?

他執著黑子的手頓了頓,又落下一子,道。